她望着幽嶽,像要望進他眼底深處無所遁藏的玄機。
“那你覺得,我要如何救他?”
但這次,幽嶽居然沒有逃避,沒有顧左右而言他。
他道:“你要找到能開天門的人,或者,自己去開天門。”
謝長安立刻追問:“如何開天門?”
幽嶽:“機緣不在我身上,你不該問我。”
說罷也不再看她,幽嶽轉而起身走到狐狸身前,蹲下身盯着狐狸,還冷不丁伸手去拔那尾巴上的毛,鬼鬼祟祟拔下幾根,扭頭就跑,又躲在角落裡開始自言自語。
也就是狐狸現在陷入似昏非昏的玄妙境界,借着先前鬥法的契機在尋求突破,暫時封閉了五感,否則若是看見有人對她的尾巴下手,必是要大發雷霆的。
宋陵見她的目光一直追着幽嶽走,忍不住低聲提醒她:“幽城主自在這裡遇了變故之後,性情大變,說話便有些……”
謝長安蹙眉:“不好,狐狸不見了。”
宋陵一愣,猛地扭頭朝狐狸的方向望去!
狐狸與幽嶽方才都在兩人視線之内,但幽嶽拔了毛之後跑到角落去,兩人難免跟着幽嶽走,這麼一錯眼,興許連兩息都不到,狐狸居然就消失了。
宋陵随即想到雲極方才的話。
若對方所言不假,狐狸去了别的地方,别人是否也會來到這裡。
自己在地面上就與循象失散了,循象現在也不知如何了,後者也是年輕修士中的佼佼者,但若落單對上此地妖邪,還真不好說……
剛想到這裡,他就聽見雲極道:“有人來了。”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從冰石之間穿過,跑向他們。
她的腳似乎受了傷,腳步有些踉跄,說是跑,其實也就勉強走得快一些,身上衣裳難免血迹斑斑,與剛剛經過一場大戰的雲極他們差不多。
雲極和宋陵沒有貿然上前,也沒有說話,依舊盤腿坐着,但他們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捏好法訣,随時戒備。
宋陵認得來者,但連自家師叔許危阙都被奪舍的情形下,他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突然出現的人。
對方也看見他們了。
“我是赤霜山于春山,後面有人要殺我!”
謝長安也緩緩睜眼。
于春山面色慘白,耳邊發絲都貼在面上,汗津津的,半分從容也無。
她一面說,一面向後看。
一縷紅霧随着她的話語出現在冰石後面,朝她面門掠去!
于春山低聲驚呼,想要舉劍相抗,卻因力竭而擡不起手,隻能眼睜睜看着紅霧到了眼前——
幾乎是同時,謝長安、雲極、宋陵三人同時出手。
三縷劍氣從于春山耳旁掠過,将紅霧破開,化為齑粉。
于春山驚魂未定,轉身朝他們道謝,定睛一看,驚訝且驚喜:“謝師妹?!”
謝長安點點頭:“于道友。”
于春山:“你……你是謝長安嗎?”
謝長安:“謝長安已死,我也非赤霜山弟子,自然不能再喊師姐了。于道友從何處來的,方才你有同伴嗎?”
于春山定了定神,想起更重要的事,也顧不上再計較這些稱呼舊事。
“有,我原本是跟着方師叔他們的,但是大家遇上紅霧,就四散各自逃命了,我親眼看着他們被紅霧吞噬,隻能一直跑。”
她喘了口氣,露出慶幸的表情。
“若不是你們出現,我現在怕也是枯骨了!”
雲極:“你跑了多久,還記得嗎?”
于春山搖搖頭:“走走停停,應該很久,我乾坤袋裡的丹藥都快用完了。此地好像是一處龐大陣法,我上次路過這裡時,還未看見你們,你們又是何時進來的?”
雲極:“方清瀾和許危阙都被慶煞奪舍,方才重傷跑了。”
于春山大吃一驚:“慶煞?是那些紅霧的本體嗎?那我們現在趕緊去尋他們吧!”
雲極望向謝長安,後者輕聲道:“于道友,你也受了傷,先坐下歇會兒吧。”
于春山急道:“我見識過那些紅霧的厲害,被它纏上的人,若不及時救治,怕是連宗師都扛不住!”
謝長安:“是嗎?”
于春山一怔:“你不信我說的?”
謝長安忽然歎了口氣,望向雲極:“現在?”
雲極微微點頭。
宋陵還未弄明白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就見謝長安與雲極不約而同身形暴起,掠向于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