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品羽扇,上品劍器,上品匕首,中品拂塵,可謂琳琅滿目,種類繁多。
然而這些東西還未到方清瀾面前,就被他身前三尺的旋渦攪為齑粉。
狐狸大驚失色,那可是孤品法寶!
謝長安給她傳音:“别費事了,他身上肯定有一件很厲害的法寶,藏在神魂之中,能跟随他進駐方清瀾的肉身而來。”
狐狸:“你怎麼知道?”
謝長安:“我能感覺到,那件法寶殺意強大,有毀天滅地之能,修為越高,越是受其壓制,但是那法寶可能受過什麼損傷,如今能發揮出來的,也不過一半不到的威力。”
狐狸:“一半都這樣厲害了,要是全部還得了!”
謝長安按住她又想抽鞭子的爪子:“若不能一擊斃命,就不要在他身上留下傷痕!”
有了傷痕,紅霧就會像方才那樣從體内溢出,他們反倒防不勝防。
就在這短短幾句話的間隙,對方已經用劍氣掃平謝長安用封禅筆畫出來的星河與冰川,一寸一寸,直接夷為平地。
“你們隻有如此能耐嗎?若是沒了,那就到我了。”
他劍風一揚,天地陡變,陰風狂嘯,須臾之前的輕柔紅霧倏然增大,在空中變幻出猙獰鬼臉,朝她們撲來!
此情此景,無須謝長安多作解釋,狐狸也恍然明白剛才她那句話何意了。
這股從劃開的皮囊裡飄出來的紅霧,與他們在餘慶村遇到的紅霧是一樣的!
寄存在方清瀾體内的,正是能吐氣成殃的慶煞!
所謂慶煞,古籍有載之邪物,傳說是天地怨氣所生,遇風則長,可化萬物。這些如紅霧一般的殃,既是他們的本體,又承載他們的元神,滅之又生,死而不絕。
對慶煞而言,沒有徹底永恒的死亡,隻有周而複始,沉眠與複生,正如人生而有七情六欲,連修士也不可能真正斷情絕欲。
既有愛恨,便有怨尤,天理常情。
謝長安也大概明白為何這些年來慶煞絕迹又忽然在此現身了。
既然殺之不絕,那就隻能封印起來,這冰墟便是最天然的封印之地。
若非冰柱崩塌,北天将傾,這些妖邪應該還陷于沉眠之中。
但現在再想這些也晚了。
她一動念,留天劍橫在慶煞與她之間,劍光爍爍,冰河長明,豎起無形屏障。
慶煞微微一笑,紅霧凝聚,随着他的手勢,驚濤駭浪般拍在留天劍築起的氣牆之上,留天劍嗡的作響,沒動。
謝長安沒有坐以待斃,她一手封禅筆,一手則捧着當日從赤霜山拿出來的文心簿,運筆如飛,靈氣化作點點金光灑落文心簿的空白上,又因文字成形,躍然紙上。
飛龍禦天,故資雲雨之勢。
乘雲氣,禦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
山緻其高而雲雨起焉,水緻其深而蛟龍生焉。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一字一句,筆落而成靈!
她洋洋灑灑,揮毫飛星,一氣呵成。
那是一名小宮女曾經在太極宮中廢寝忘食挑燈夜讀,是她珍惜來之不易出入藏書閣的機會,不分晝夜将無數典籍背誦熟記于心的心血。
無數過往歲月,曆曆在目,換來如今先哲古賢,龍盤鳳翥,經史子集,信手拈來。
數條細長金龍自文字化出,飛旋遊走,倏然以直通霄漢之勢猛沖上去,穿過劍光,又蓦地俯首掠去,咆哮驚天,竟一下将紅霧吞食殆盡,又轟然沖向慶煞!
後者持劍橫掃,卻仍是被這些金龍撞得往後飛去,吐血倒地。
金龍随之破碎消散。
“有趣……區區人修,竟能如此出其不意,我好久沒遇到這麼有趣,的,人,了。”
他抹去唇邊血沫,緩緩撐手爬起。
謝長安秉持趕盡殺絕的原則,根本就不給他起來的機會,她足尖點地飛向半空,抓住留天劍,由上而下,朝對方劈去!
劍氣如虹,鲸飲吞海,若有開天辟地之姿。
慶煞竟笑了。
他正等着謝長安這一劍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