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難得沒有聒噪,她靜靜依偎着謝長安,似乎在出神。
謝長安打破沉默:“先繼續往前走吧,找到辦法再回來救人。”
“往前走,我知道路,我來帶路!”
幽嶽忽然道,掙紮着爬起身,宋陵想要阻攔,謝長安卻攔住他。
“看看他要去哪裡。”
這裡實在太古怪了。
平靜之下處處蘊藏不知名的危險,在外面稱得上一方豪傑的修士在此地卻被封在冰裡,還有的甚至被震碎識海,失魂落魄。
别說宋陵,謝長安也已将防備提到最高。
連方清瀾許危阙都折戟沉沙的地方,容不得他們有半分輕忽。
雲極面上看不出什麼,但他也已經将一把烏光油亮的劍召出來。
謝長安掃去一眼:“我在北海之極見到雲道友時,你用的好像還是刀。”
雲極笑了笑:“不瞞你說,我刀劍雙修。”
宋陵抽了抽嘴角。
常人修一種兵器已是極限,這雲極竟還能刀劍并用?
他能說什麼,隻能道一聲厲害。
幽嶽不管他們在說什麼,隻是扶着冰柱往前走,他似乎有自己特定的路想走,腳下毫不猶豫。
冰柱或立或碎,地上劍痕越來越多,甚至還有幹涸的斑斑血迹。
從血迹顔色來看,應該剛過去沒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幾天,又或許是幾年,或者更久,冰雪封住了萬物,也會凍結旁觀者的認知。
人能在冰石裡顔色如新,血迹也可以。
宋陵輕聲道:“這裡應該還不是主戰場。”
謝長安點頭,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因為這裡隻有血,沒有人。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連方才被封在冰裡的人都沒有。
換言之,還不夠慘烈。
很快,眼前出現岔道。
血迹分别從兩邊映入視線出來,斑駁蜿蜒,從冰面到凹凸不平的洞窟冰壁,甚至分不清哪邊更多。
幽嶽忽然頓住腳步,面露恐懼糾結。
宋陵:“怎麼了?”
幽嶽連連搖頭後退,嘴裡念念有詞:“不能去了,很危險。”
狐狸渾身皮毛也倏然直豎:“我聞見了一些血腥氣!”
宋陵:“這裡本來就到處都是血。”
狐狸:“不一樣,我說不出來!”
幽嶽轉身就想跑,被雲極抓住。
“你方才從左邊還是右邊出來,哪邊更安全?”
他語氣很柔和,卻帶着不容反駁的命令,仿佛幽嶽不回答就不放開。
幽嶽擡頭看他,面露異色。
“你……”
雲極:“我?”
幽嶽疑惑:“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雲極歎了口氣:“幽城主,你見過的人沒有幾萬也有幾千,事不宜遲,趕緊先給我們指一條路吧。”
幽嶽怯怯回頭,又看了看那那兩條岔道,猶豫地伸出手指。
“……不對不對,等我先算一卦!”
他也沒管衆人,直接蹲下身掏出龜甲就開始搖卦。
宋陵:……
他對這位離夢城主不太了解,心頭有點着急,又怕把人強拽起來壞了事,隻能扭頭問謝長安:“他都得了失魂症,算出來的卦能準?”
謝長安:“聽說他從前視蔔如命,遇事必占,若卦象為兇便甯可一事不做,等隔日再起卦。”
宋陵:……可現在都火燒眉毛了!
龜甲裡的銅錢剛落地,就被狐狸悉數叼走吞下。
幽嶽目瞪口呆:“你、你……”
狐狸兇相畢露:“左邊還是右邊?”
幽嶽:“左、左邊吧!”
話音剛落,雲極一把将他提起來:“那走右邊!”
與幽嶽所指相反的更危險處,才是他們要觸及的真相。
無須雲極多作解釋,一行人都了然于心,緊随其後。
狹小的甬道越走越寬廣,血腥氣卻越來越重。
幽嶽也越來越緊張:“不能繼續走了,前面是死路!”
雲極忽然停步,卻不是因為他的話。
所有人看着眼前一幕,難以克制面露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