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樂譚沒拒絕。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蔡萱奇就推了兩張好友名片過來。
其中一個,喬樂譚已經打上了備注——“季星渠計算機系”。
蔡萱奇同時還發了句:“就是那天來我觀影會的高中同學。上面那個是侯奕,黑一點那個。”
怕喬樂譚對不上人名,蔡萱奇還幫喬樂譚備注了個人特征,幫她回憶。
“下面那個是季星渠,帥點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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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火後,季星渠跨下車。站在車旁,他的目光瞥過車後座。
因為材質較硬,喬樂譚坐在上面的時間也不久,皮質的車座上沒凹出一點痕迹。
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沒什麼情緒地收回眼風,把車停好後,季星渠走進教育超市買水,在貨架那看見了顧騁。
看見季星渠,顧騁主動走上來,伸手攬住他的胳膊,一副熱絡的模樣:“來買水啊?”
季星渠微颔首,算是回答。
然後誰都沒有再說話,一個往收銀台走,一個往貨架去。
顧騁拿完水回來,已經不見季星渠的身影。他們之間連道别都省去了。
他走回寝室的時候,在樓下看見了季星渠的車。
出去玩的時候,季星渠騎過一次,顧騁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原因,他就這麼把這輛車記住了。
或許是因為它和它的主人一樣耀眼、嚣張,看一眼便難以忘記。
其實顧騁和季星渠不熟。
托侯奕的關系,兩人聚過幾回。而幾次下來,他和季星渠的關系都是那樣,彼此知道名字,在路上見着面,要是心情好,顧騁就主動打個招呼;要是心情不好,那幹脆就當陌生人。
直到有一次。
他的室友問他,是不是和季星渠認識?看見他們一起打球了。
顧騁問怎麼了。
“沒啥,就是覺得你人脈還挺廣的。”室友笑道。
就是那一瞬間,室友眼裡的笑刺激到了顧騁。他張口,篡改了自己和季星渠的關系:“他我哥們,你要是想,下次我把他叫出來,帶你一起玩。”
室友還是笑着,說出的話卻是回絕:“算了吧,不是一個世界的。”
也就是從那天起,顧騁對外都稱,他和季星渠是好哥們。
但其實,無論他怎麼示好,季星渠都是不冷不熱,對他的态度清清楚楚地擺在明面上,就一認識的人。
顧騁也知道,他和季星渠注定玩不到一塊兒去。
用他室友的話說,那就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他還是積極地在他人面前營造他和季星渠關系很好的假象。
仿佛這麼說,他能借到點光,就能證明,他也是那個世界的人,他滿心渴望的那個世界。
但事實是怎樣,他很清楚。
他借着季星渠的光,卻又因為季星渠不願意和自己同伍而憎恨季星渠。所以顧騁總想在什麼地方補回來,比如會在别人面前以一副内幕人的面孔說,其實季星渠沒你們想得那麼好;又比如過幾天他的生日,他邀請了侯奕,卻獨獨特意漏了季星渠。
似乎将季星渠踩下去,他顧騁就能偉大。
可他也知道。
有的人他生來便站在光裡,那是黑暗蠶食不了的絕對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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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熄燈後,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在黑夜裡格外明顯。
季星渠拿起手機,看見是侯奕發的微信消息。
他先發了一張截圖,然後甩了句:“喬樂譚居然來加我微信。”
截圖上是喬樂譚發來的好友申請,簡簡單單的驗證消息:我是喬樂譚。
侯奕問:[她加你了嗎?]
看着這句話,季星渠默了一瞬。
加了嗎?
總不能說早加了。
于是他幹脆沒回。
一分鐘後,毫無眼力見的侯奕又發來:[我聽顧騁說,他打算在生日的時候和喬樂譚表白。你覺得能成不?]
沒等季星渠讀完,侯奕的消息又蹦出來:[算了,問你幹啥,你和他倆都不熟。]
季星渠:“……”
季星渠打字,諷道:[手速挺快。]
一分鐘能蹦出來這麼多句。
侯奕假裝聽不出來是嘲諷:[謝謝贊美/親親/親親]
他又回到上個話題,自顧自道:[反正我是覺得不能成。]
季星渠讀着這句話,挺莫名的想法,想問句為什麼,畢竟顧騁也算是侯奕朋友。
但他終還是什麼都沒問。
哪怕不是侯奕說,他也有這種感覺。
他對顧騁的印象很淡,時間沖一沖就完全褪去的那種。隻是這個人的一些言論,給他一種愛投機取巧的感覺,為人也很狂妄,可明明什麼成績都沒做出來,眼高手低。
而喬樂譚那人吧,說真的,最開始見着的時候,季星渠隻當她是個被寵壞的。再後來,又覺着有點蠢,缺根筋,又有點渾然天成的作,但不算讓人反感。
可今天晚上小組讨論的時候,她的提議很有想法,又在旁人質疑的時候不計成本地去捍衛自己喜歡的事物。
季星渠兀地覺得,她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樣。
這個不一樣,是往好的方向。
要說句難聽的,季星渠覺得這樣的喬樂譚,看不上顧騁。
季星渠從他和侯奕的聊天界面退出來,下意識地刷新了下消息列表,仍是沒看見那個小熊抱着郁金香的頭像。
他坐在椅子上,寂了幾秒,最後摁滅手機,反蓋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