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笑，不答反問道：“劉媽媽，大娘子身子到底是為何不能生育？”

劉媽媽心頭打了個突，四下看看，沒人，才壓低聲兒同她說，“大娘子沒那條事兒，找了好些大夫看過都沒法子治。再說，這樣的事兒也不能張揚，石芯子要傳出去，大娘子就沒法做人了，光外頭那些嚼舌根的吐沫星子也得把大娘子淹死。大姑娘你說，老天爺怎麼不長眼呢，就不給好人一條活路。”

長生想着自己也是，明明是熱心腸去幫李允淑和馮玄暢，結果卻賠上性命，也埋怨過老天爺不長眼呢，沒給她一條活路，可見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不是沒道理，免不得和劉媽媽一起嗟歎。這想起李允淑她眼睛一亮，李允淑以前做過醫女，醫術上還很有建樹，若找她幫忙看診，說不定能有辦法。太醫郎中大多是男子，在婦人的隐疾上也幫不着什麼，既然大娘子這麼多年也沒治好，何不去邊疆找李允淑給瞧瞧呢？

得了法子長生心中不由大喜，加快了腳步直奔東廂屋裡來，也顧不得禮節竄到秦氏跟前拉秦氏的手，急道：“大娘子，快别歇了，我突然想出趟遠門，要大娘子陪我一塊兒去。”

秦氏給她莫名的話吓一跳，“好端端的你要去哪裡？是想回王府井麼？”

她搖頭，說不，“我想去西京，永定王鎮守的西京。”

大娘子去看劉媽媽，疑惑問道“可是你給她說什麼話兒了？”

劉媽媽也有些發愣，直說“沒……沒啊。”

長生擺手，“不關劉媽媽的事兒，是我想去外頭走走瞧瞧，大娘子就準了罷。再說，我聽聞永定王妃醫術高明，以前我下地幹活落下病根兒，到了陰雨天腿疼的厲害，也想托永定王妃給瞧瞧。”

她沖劉媽媽使眼色，劉媽媽頓悟，轉了話風跟着她一同勸秦氏，“大娘子，姑娘難得求你一次，我瞧着長安城也沒什麼事兒的，就去罷。”

秦氏說胡鬧，蹙着眉數落長生“如今你是官家親封的皇後了，做事應當沉穩，切不可再任性妄為，該學的規矩必然要學的，一堆的事情也要做，這個節骨眼上還要跑邊陲去，叫人知道了，我這個做母親的又要被人說把你教壞了。她們說我不打緊，橫豎我這輩子是沒指望了，可你不一樣，你還小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得活出樣子來，切不可再貪玩下去，該是收收心了。邊陲是不能去的，就死了那份心，明兒我就進宮請尚儀署的嬷嬷來教你規矩。”

秦氏吃的虧太多，方才又被自家親姐姐那樣說，就覺得不能讓長生再步自己的後塵，自己已經是被人看不起了，不能再讓長生叫人看不起。

長生好話說了一籮筐，絲毫沒有撼動秦氏半分決心，她吐舌頭給劉媽媽說揶揄的話兒，“就省的王家姨母說的話氣着大娘子了，瞧大娘子都開始覺得自己不好了，依我說大娘子就是大娘子，天上地下隻有大娘子最好，大娘子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王家姨母哪裡比得上的？劉媽媽你說是罷？”

劉媽媽說是，知道長生在哄大娘子開心，隻跟着笑。

大娘子垂目，怏怏地，“你就是把我誇成花兒又有什麼用？我這輩子是沒指望了，不能給徐家傳後也不能讓你以後有娘家可以依靠，我是命好遇上了你爹爹，可是長生啊，”她擡眼滿是心疼的看着長生，“天底下有幾個你爹爹這樣好的男人？更何況你要嫁的是官家，他注定會有三宮六院，注定會有很多女人，這些女人身後是各種各樣的勢力，官家的婚事不僅僅是婚事，還為了拉攏朝臣拉攏親信，你爹爹還健在你能穩坐皇後的地位，你爹爹不在了，官家能是你的靠山麼？若你能有個争氣的兄弟替官家賣命，也能讓你在宮裡好過些，偏我是這個樣兒的，就連你幾個嬸娘也是面上對我恭恭敬，敬背地裡嚼我舌根看不起我，你爹爹又不肯納妾，我真怕是哪一天咱們家就牆倒衆人推了。”

長生斂了笑，一本正經在秦氏跟前坐下來，“我都知道，所以大娘子，這趟才一定要去西京，大娘子千萬不能放棄，隻要有一絲希望都要試試，萬一呢，萬一永定王妃能治好大娘子的隐疾呢？”

秦氏給她驚的愣了好半晌，拿帕子抹眼淚，“你這孩子，原來都是為了我？”

長生點頭，“大娘子處處為我想，我又怎麼不想着大娘子？就去罷，試試總比不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