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冬去拉春枝的手,眼裡閃了閃笑意,“我家大姑娘讓我來捎話的。”
春枝拉她進屋,“姑娘在呢,你同她說罷。”
款冬跟着春枝到長生跟前,先給長生揖禮,才起來回話,“榮甯翁主得了筐釋迦果,便在府上設了宴會,請許多朝臣家的小姐去嘗新鮮,我家姑娘說您好不容易病養好了她卻過不來,一合計幹脆明兒一早來接您同去翁主府,叫您準備準備。”
長生想了想,“這樣成麼?也沒請我去,若跟着去了,不大好。”
款冬連連點頭,“成,我家姑娘說,已經備了您的那份禮了,翁主府登記在冊,有您的名兒。”
這還是她到長安之後,遇上的頭一回大席面,她心裡是想去的。
“嗯……那你回去給浛煙說,明兒别忘了來接我。”
款冬嗳一聲,再蹲個身,“那奴婢就回話去了。”
說話的功夫,長生已經包好了幾個果子,起身遞給她,“這是青绮門買回來的和果子,你拿幾個回去吃罷,可好吃哩,不信你問春枝。”
款冬捂着她遞過來的和果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奴婢拿着了,姑娘,奴婢回了。”
長生答應着,“春枝,你替我送送人。”
春枝送完人,回來問她,“姑娘,你真的要去啊?”
長生颔首,“去啊。”
她是同趙浛煙去嘗鮮的,又不是去找人打架,做什麼不去?再說,浛煙把她那份禮都随出去了,不去不是很虧。
翌日一早兒,趙浛煙就來接她了。
兩個人都開心,見了面就大大的抱在一起,左右端看。
趙浛煙是家裡的老大,底下還有三個妹妹,兩個弟弟,因要幫着母親持家,性子柔和,平日針線活做的勤快,會不少花樣子,和長生特别投脾性。
長生給她正正發钗,“我昨兒熬夜給你新繪了幾個花樣,回頭你給二姐兒三姐兒繡兩雙棉鞋冬日裡頭穿。”
趙浛煙拉着她進馬車裡,“上次你給我的花樣子,我拿來做了兩個圍領,正好冬天用得上,也給你拿來一個,你瞧瞧。”她抖開小包袱,從裡頭拿出來圍領給長生,“瞧啊,你繪的海棠花樣兒可真好看。”
長生接過來,放手裡反複摩挲,“全仰賴你的繡工好,才做的這麼好看。”
馬車在平整的道兒上緩慢的走着,春枝和款冬她們這些下人都跟在馬車兩旁。
長生收起圍領,問趙浛煙,“浛煙,我整日悶在府上,也認不得幾個人,這位榮甯翁主,是誰呀?”
趙浛煙唇角一彎,“你知道大長公主麼?榮甯翁主是大長公主的三姑娘,自幼同官家青梅竹馬長大的,比她上邊兩個姐姐都金貴,向來在官家跟前得臉,姊妹幾個裡頭,隻她有封号。不過呀,”她輕輕笑了下,“她是個嚣張跋扈的性子,聽說,今兒這筐釋迦果,是跑到宮裡頭和官家死乞白賴讨來的。”
長生笑眯眯聽着,心裡已經有了盤算,既然是個嚣張跋扈的,等會兒到了翁主府,隻一味的拍馬溜須就是了。
“浛煙,”她好像才回過味兒來,“怎麼浛柳沒同你一起來呢?”
趙浛煙笑:“你不知道,那個皮猴子昨兒帶着兩個弟弟去摸魚,今兒在祠堂罰跪出不來門兒。”
長生直搖頭,“她還是跟個小子似的。”
兩人一路說笑着,已經到了翁主府。
翁主府朱門大開,門口兩頭石獅子銅鈴大眼十分威風,府門前盡是長安城裡有頭有臉的大家閨秀,正由翁主府的小厮丫頭們領着進府。
長生和趙浛煙下來馬車,立時就有小厮過來牽馬,丫頭上前來引路,“趙家大姑娘,我家翁主在園子裡設了雅座,這會兒各家姑娘都在園子裡聽戲呢。”
趙浛煙微微額首,拉着長生跟領路的丫頭後邊走。
進了園子,别有洞天,偌大的空場高高架起戲台,戲台上演的是出拜月亭,咿咿呀呀的戲文也聽不真切。
長生入了座,周圍立刻投過來好幾雙詢問的目光。
坐的離她們最近的是個穿桃紅褙子的小姑娘,長着雙好看的桃花眼,臉型上寬下窄,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瞧見趙浛煙,立時笑了笑。
長生心道,是認識的人。
果然,小姑娘湊過來和趙浛煙說話了,“浛煙,你也來了?”
趙浛煙點點頭,指指長生,“是我的朋友。”
小姑娘沖長生笑了下,在趙浛煙跟前坐下,神秘兮兮的道:“你還不知道吧?官家要冊立皇後了。”
趙浛煙和長生四目相對,都是一副驚訝的樣子。
突然聽到庭降要立後,長生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免不得有些失落,上輩子雖然兩個人在王府井拜了天地也入了洞房,可她仍然算不上他正經的妻子。
這輩子,跟做夢似的,她要嫁人了,而他,也終于要立後了。
小姑娘得到了想要的回應,俏皮的笑笑,“聽說,是徐将軍的嫡女徐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