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做不到扭頭就走,又做不到默認傑米特的安排。
安塔有時候真的很想借用一下魔族的低下限為所欲為(誰穿誰都想放飛自我),但身處敵營的狀況又讓她不得不做一個“體面”人。
而且她也知道,傑米特很少能在别人面前展現“任性”的一面,能夠“任性”其實是一種權利。
他對安塔的試探很難說沒有安塔自己“縱容”的成分。
安塔現階段需要一個在勇者身邊不遠不近的位置,所以她要告訴他“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但又不能和他割裂關系、疏遠距離。
出于信息的不對稱和不透明,使得安塔的行為多少有些“既要又要 ”的意思,她自己時常反省,日日矛盾,但堅決不改。
安塔扪心自問過,她真的不喜歡傑米特嗎?
答案是否定的。
抛開出色的外表不談(其實很難抛開),她也看清了他并不符合“勇者”身份的性格。
即使這樣,看着傑米特成長于拉萊娜和羅文組成的“特殊”家庭裡,注視着他日複一日的自律訓練,他與自己對視時發亮的綠色雙眸,還有他們之間與日俱增的回憶,她真的很難不和他産生羁絆。
可是這種喜歡多到能阻礙她回歸魔神窟的計劃、能夠讓她拼死拼活破除萬難融入進“正派”陣營嗎?
她絕對沒有喜歡到那種程度。
雖然這些都是還沒發生的事情,卻不是虛無缥缈的假設、而是必然會到的未來。或許等到這些狀況都經曆了,安塔才知道,她對傑米特的“喜歡”到底到那種程度。
畢竟她也是第一次有這種跨種族跨陣營喜歡人的經曆,既沒有過往經驗也沒有借鑒案例。
安塔如今對待這段關系,正對上了那句“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用最樂觀的消極态度,維持着她的“渣”人設。
這麼一想,挨那些學姐罵也不冤。
人一旦自洽,好多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所以,安塔再一次回避了傑米特的訴求,采取了和稀泥的态度:“我既改變不了你的想法,又不想和拉萊娜公主接觸,那就讓這件事走最常規的方式,任憑時間沖淡影響。”
這已經和安塔一開始的目的偏離。
但傑米特顯然不滿意安塔這樣的處理方式。
他蹙着眉,用一種帶着微微傷感的神情看向她。
這回換安塔回避了他的視線,直接打感情牌:“說實話,你也不願意我承受太多非議吧?要不然你一開始就……我又打不過你,你來硬的我好像還真沒辦法。”
“可你能一直不承受非議嗎?”
傑米特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我們終究是要在一起的,那時候,你面臨的非議避無可避。
安塔真想拆穿他這種自信,可她又覺得傑米特不是自信于“他倆會在一起”,而是無論如何都會讓“他倆在一起”,如果否定了他這個前提,可能會産生更災難的連鎖反應。
這個人的綠眼睛現在都沒有眼神光了,安塔但凡否定他自信的前提,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
她又打不過他。
唉……她又打不過他。
“總之不是現在。”安塔奉行一個拖字訣,“不管我一開始是怎麼來到帝國學院的,進了這裡,我還是想利用一切資源提升自己。畢竟這可是赫克斯大陸上的‘一流學術機構’,入學機會很珍貴。”
傑米特回以沉默。
她隻好繼續勸臉色冰冷的他:“我不像你,又有天賦又有心性,你總要給我一點武裝自己的時間吧?我起點本就這樣了,如果不爬到高一些的位置,怎麼待在你身邊呢?”
安塔覺得自己成長了,她說話半真半假時都不用打腹稿。
“你待在我身邊本來也不需要什麼……”傑米特看到安塔堅定的眼神,知道她隻會讓步到這種程度了,“你有沒有想過但凡你早依賴我一些,你會輕松很多。”
“很輕松,隻要跟着你就夠了,但也沒什麼朋友。”甚至沒什麼成長。
安塔可不相信一開始就有傑米特保駕護航的話,她現在一起行動的小團體的結交難度還能這麼簡單。
“傑米特,我的人生不是有你就夠了。你的人生也不是。”
傑米特剛剛緩和的臉色瞬間變差。
安塔歎了口氣,但沒有改口。
當她再要開口時,傑米特突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