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悟吃完早餐,單羽就催着他走,劉悟上了車,想想又把腦袋伸出了車窗:“那我要把這車開走了,你就沒車用了啊?”
“我用不着。”單羽說。
“那你去個哪兒也不方便啊。”劉悟說。
“我開輪椅。”單羽說。
“可是……”劉悟皺着眉。
“那你下來,”單羽拉開了車門,“車留給我,你走回去,趕緊的,現在出發下周能腿兒到學校了。”
陳澗在後頭坐摩托上樂出了聲。
“不是不是不是,”劉悟把車門又關上了,“我意思是你要不去買一輛車?”
“……快滾,”單羽看着他,退開兩步,沖他揮了揮手,“快。”
劉悟是個很能解悶的人,在眼前晃着的時候覺得很煩,但人一走吧,整個樓裡似乎一下就安靜了。
陳澗去聯系人洗窗簾床單什麼的,趙芳芳還在拼命收拾,能聽得到動靜,但這動靜越顯得四周更加空蕩蕩。
醫生讓單羽每天要活動一下腿,有助恢複,他坐着電梯從一樓到四樓轉了一圈,最後進了四樓錢宇之前的辦公室兼卧室。
這裡趙姐還沒收拾,說是怕有貴重物品,讓單羽檢查過了她再進來收。
也沒什麼貴重物品,最貴的可能就是那套桌椅,單羽過去敲了敲,也可能就是貼個紅木皮,各種瓶瓶罐罐也不少,很有藝術氣質,看起來也挺值錢,但單羽拿了兩個起來看,下面還貼着價簽。
一個三百二,一個一百七十五。
卧室裡也沒什麼東西,還專門弄了個小衣帽間,也是空的。
太無聊了這人。
單羽正想下樓,聽到窗外傳來了一聲玻璃碎裂的巨響。
接着就聽到了趙芳芳的喊聲,四樓走廊上的對講機裡也傳來了她驚慌的聲音,不過喊的什麼單羽聽不清。
但聽這個中氣十足的聲音,人是沒事兒的。
那就行了。
等他拄個拐慢吞吞地遛達到走廊,趙芳芳已經跑了上來:“老闆啊!單老闆——”
“在在在。”單羽趕緊應了一聲。
“二樓窗戶讓人砸了!”趙芳芳指着窗外,“從這邊砸的!”
“看到人了嗎?”單羽往走廊窗戶走過去。
趙芳芳很急,看他移動的速度大概更着急,過來一隻手攙住他胳膊另一隻手往他咯吱窩一杵,架着他就往窗邊過去了。
“這麼急……”單羽有些無奈地被拖到了窗戶旁。
“玻璃被砸了啊!”趙芳芳說。
“這兒能看到被砸的玻璃嗎?”單羽問。
“看不到。”趙芳芳湊到窗邊往下瞅了瞅。
“能看到砸玻璃的人嗎?”單羽又問。
“那還不早跑了,”趙芳芳說,“我聽到動靜跑過去看的時候外面就沒人了!”
“那你拖着我過來看什麼?”單羽歎了口氣。
趙芳芳看着他,似乎一時之間也沒有找到答案,最後一揮手,一邊往樓下跑一邊說:“你真是……我打個電話叫陳澗回來吧。”
203房間裡有一塊石頭,拳頭大小,直接把房間對着院牆那扇窗給砸了個大洞。
用石頭砸玻璃是一個很大衆的選擇,石頭在院子外面就能撿着,但這塊石頭稍微有點兒不一樣。
它有味兒。
陳澗聞了聞,旁邊站着的單羽啧了一聲。
他轉頭看了單羽一眼:“怎麼?”
“餓了讓趙姐給你煮碗面。”單羽說。
“是陳二虎他們。”陳澗說。
“我不用聞也知道,”單羽說,“你聞這一下的意義是什麼?”
“确認,”陳澗說,“這鎮上也不是隻有一個陳二虎,說不準兒還有沒有誰不喜歡你或者不喜歡這個民宿。”
畢竟你這嘴比你這人能惹事兒。
“怎麼确認?”單羽有點兒興趣。
“這石頭是從豬圈帶過來的,”陳澗說,“有豬屎味兒。”
“陳二虎住豬圈裡嗎?”單羽皺了皺眉。
“不至于,他們喜歡在那兒聚會,平時走那條路的人少,”陳澗揚手把石頭從窗口的破洞裡又扔了出去,“估計還會再來的。”
單羽看着玻璃上的洞:“這準頭可以啊。”
“怎麼辦?”陳澗想問問老闆的意見。
“把窗戶都打開吧。”單羽說。
“什麼?”陳澗愣了。
“打開就砸不着玻璃了,省點兒玻璃錢,”單羽說,“屋裡也沒什麼怕砸的,他們要有那個臂力把牆砸穿了,我上門找他們簽合同去。”
“保安合同。”陳澗說。
“賣藝合同。”單羽說。
不過單羽是一個謹慎的人,開了窗戶之後他讓陳澗先去院子外面試着扔了一塊石頭進來。
石頭直接砸到了走廊上。
“借機報複呢?”單羽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的陳澗。
“我還沒使勁呢。”陳澗說。
“保險起見,”單羽伸手拉過了窗簾,“用窗簾兜一下吧,反正還沒拿去洗。”
于是窗戶全都打開了,但窗簾全拉上了。
不确定陳二虎他們會不會再來,也不确定他們什麼時間會再來。
但單羽吃過晚飯之後就很有耐心地坐在了餐廳裡,像是在等待,又像是發呆。
已經下班了,按說陳澗可以回去,但他畢竟還兼職着“助理”的活兒,所以打算等單羽休息了再走。
這會兒沒什麼事,他打開側門準備去院子裡看看。
“幹嘛去?”單羽叫住了他。
“外面轉一圈兒,”陳澗說,“看有沒有可疑的人,提防點兒。”
“别去,人看到你該不來了。”單羽說。
“不是,”陳澗有些不能理解,“你還盼着他們來啊?”
“這事兒總得解決。”單羽說。
“怎麼解決?”陳澗一下警惕起來,就算單羽挺能打的,他倆加起來也就一個半人三條腿,陳二虎他們光數腿兒都赢了。
“讓他們砸。”單羽說。
陳澗等了一會兒,确定單羽後面沒話了,才問了一句:“然後呢?完事了我去給他們寄個感謝信。”
“然後你給陳二虎打個電話,就說癱瘓老闆覺得這裡果然危險,約他們來談一下安保事宜。”單羽說。
陳澗沒說話,他一時半會兒沒太能理解這個操作:“你确定他們會來?”
“試試吧,”單羽說,“也沒别的辦法,就算想給他們打服了也得倆月以後我拆了支架的。”
“别别别,”陳澗趕緊攔了一句,“别打,他們今天晚上要不來,我自己出去砸石頭然後明天給他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