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照着記憶中,制作設計作品的流程,三兩下就将白坯布大緻裁了出來。
窗外,傍晚的天色愈發陰沉,房間裡,埃洛伊斯甚至沒有管爐子還有沒有燃着,她脫了鞋子,窩在被子裡捂腳,手裡針線剪子不停,忙碌了多時,直到,房門外傳出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
埃洛伊斯專注了好幾個小時,眼眶正發酸,她往窗外望去,外面已經黑了,呼呼的刮着雪風,雪籽啪啪往玻璃上拍。
起身開門,原來是舅媽和露易絲下班回來了。
還有托馬斯和貝拉,她們在半路碰上,一道折返回家。
“天呐,屋子裡怎麼這麼冷,埃洛伊斯,你沒有烤火嗎?”
露易絲率先搓着手進屋,屋内如冰窖一樣寒冷,她看見埃洛伊斯床上縫到一半的衣裳,就知道,她一定是忙着幹活兒,連冷不冷都不管了。
托馬斯和貝拉自告奮勇去生火,埃洛伊斯不好意思地撓頭。
“艾米叫我給她作件衣裳,我忙的,忘了時間。”
露易絲先是把她手裡的兩件舊衣裳給了埃洛伊斯,說道:
“這兩件舊襯褲,都是我的同事拿來的,要改成兩雙長手套,還要有刺繡,要有花邊的,喏,這是我跟她談的工錢,一共收了七角五分錢。”
這比她開始想的價兒還高。
埃洛伊斯聽了,開心的很,她收下舊衣裳,又安置好那錢,正預備再問露易絲一些細節要求。
随後,特莉進了屋内,與露易絲對視一眼,二人欲言又止,舅媽從衣服裡拿出一件用紙裹的緊緊的包袱。
這包袱是被藏着帶出來的,裹的是酒店裝面粉的紙裝袋,皺皺巴巴,看起來很是突兀。
埃洛伊斯止住了詢問的話,她不明所以的看向舅媽。
特莉臉色蒼白,問了兩句她忙不忙,口吻不像平時那樣開心,埃洛伊斯一下就看了出來,她絕對是遇上事情了。
“不算忙,怎麼了舅媽?”
露易絲知道,她的媽媽膽兒小,于是拿了那紙袋包袱,替她說道:
“今天媽媽漿洗衣服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蛋白石’套房裡一位客人的襯衣,你瞧。”
埃洛伊斯懸着心,接過來,打開紙包。
紙包裡面,是一件直領的原色襯衣,一看就是英格蘭高支紡織機造出來的,沒有棉結,光滑平穩,沒有漿過,吸汗又透氣,穿在禮服或常服裡面,十分舒适。
價格也昂貴,要是被發現了,恐怕賠上舅媽幾個月薪水才夠。
埃洛伊斯伸手把衣裳抖開,見到了破損的地方,是肩膀的地方洗的脫線了,看着吓人而已,并不是布料破損,這還能修。
她的心又沉到了肚子裡。
“沒事,我可以修好,看不出來的。”
露易絲聞言,松了一口氣,對特莉勸道:
“明天再偷偷拿回去就好了。這衣服送下樓,要經過那麼多人的手,誰知道是你弄壞的,還是别人弄壞的?别擔心,媽媽。”
“真能修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嗎?”特莉猶豫地問。
埃洛伊斯推着瞻前顧後的舅媽去做飯,她在舅媽面前點了點頭,笃定的答複:
“我能,你就放心吧。”
說完,埃洛伊斯丢掉了手裡的活兒,先修那襯衫。
在煤氣燈下,照着光線,她一點點按照線迹将襯衫袖子拆下來,再用差不多的線原路縫回去,連針孔都對上了。
不到兩個小時,就完全弄好,剪掉了線頭,重新裝回紙包裡。
舅媽做好了晚餐,小心翼翼查看過之後,發現埃洛伊斯确實補的一模一樣,這才舒了一口氣,開始喚她們吃晚餐。
“早晚我得辭了這份工作,去幹點别的。”舅媽有些後怕,她對着盤子,遲遲不動餐刀,悶悶的說道。
露易絲也點頭,可又犯難:“可你說,不在酒店幹活兒,我們又能去哪呢?”
母女二人沉默了半晌,埃洛伊斯慢慢吃着玉米糊糊,說道:“舅媽做飯好吃,怎麼不去擺攤賣吃的呢?”
“這,再小的生意擺攤,也是需要本錢的,咱們可沒有。”
露易絲倒不是跟埃洛伊斯唱反調,隻不過她媽媽的私房,她都知道。
加在一起還不夠買一口竈眼更大的爐子。
哪裡來的錢,去置辦那些擺攤需要花銷的鍋碗瓢盆呢?
埃洛伊斯也很清楚,家裡的開銷擺在眼前,收入也就那樣,舅媽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省不下幾塊。
“這個我自然也明白,隻不過,開春之後,可以從碳火上省下來些。我一面做着酒店的活兒,一面給人家縫補,也能多賺點,多少能攢出來本錢。”
“況且,賣吃食本錢小,不一定非得要擺攤,你瞧見酒店門口,那些抱着木箱子賣香煙雪茄的閑小子沒有?”
“咱們可以等春暖了,在家做些可以冷食的東西,拎着籃子,推着小車出去賣,不必非得有個攤位。”
“先從容易的東西做起,以後賺了錢,再慢慢置辦物件兒,辦攤點,租鋪子,循序漸進的做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