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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嫁(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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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一大群丫鬟婆子們在那沒嫁女兒的三房夫人的率領下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悅和園裡,她們帶着華麗的嫁衣、各類妝品珠寶,顯然是為了給鐘采打扮用的。

鐘家主同樣來了,身後跟着的是很多家奴,帶着邬家所給的足足一百二十擡的聘禮。

鐘采已經起來了,正和便宜爹在主院裡喝茶等着,他爹後院的一群莺莺燕燕和四房所有還沒出嫁的子女,也統統都來了。

見到來人後,鐘采起身迎接。

鐘家主先遞給鐘采兩張賣身契,笑道:“這是答應給你的死契仆役,你看看滿不滿意?要是不滿意,也來得及給你換上。”說話間,他一招手。

馬上有兩個相貌平平的年輕男子應聲上前,向鐘采行禮。

鐘采掃一眼,想也知道不會太好也不會太差,就把賣身契一收,說一句“多謝家主”後,吩咐道:“鐘大,交給你了。”

随着他這一聲命令,陰影裡冒出來一個木讷的男子——這樣依照慣例而分配給嫡系的護衛,資質通常都隻會是黃品的,他們的修煉速度差不多,在天引境十二層的時候才能出來見人,一般年紀都在五十歲以上,并且由他們跟随的嫡系取名。

鐘大帶着這兩個仆役,隐沒在角落裡。

·

鐘家主見鐘采沒對死契仆役挑三揀四,又笑着把一張單子交給鐘采,說道:“這是聘禮單子,你點個數吧。”

鐘采也不客氣,掃了一眼單子以後就去核對了。

從第一擡開始,核對完一樣就往不同芥子袋裡收,動作相當利索。

一旁的鐘巧兒忍不住說道:“你還真這麼核對,以為誰要吞了你的‘聘禮’嗎?”

她故意加重了“聘禮”兩個字,也是有嫉妒的因素在——聘禮是剛剛送來的,其實數量不少,鐘家很多人都看過嫁妝單子了,粗略估計後,價值最少也在五十萬金,還有不少寶珍是有市無價的,誠然鐘家七房夫人打聽到邬家的聘禮不會很多,可對于邬家而言的“意思意思”可跟鐘家很多人以為的不一樣,尤其是對于年輕一輩而言,真算得上相當豐厚。

要知道,鐘家以往出嫁的女兒們得到最多聘禮的也隻堪堪能值個五萬左右,這可足足是十倍了!雖說三位玄品頂尖的嫡女依舊不想嫁,但也會對聘禮眼熱。

跟來的另外那些資質差的鐘家嫡子們,就更是妒忌。

早知道就……

可惜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

鐘采暗暗撇嘴。

這鐘巧兒真是一嘴廢話,他當然要核對清楚。去了邬家以後,鬼知道會面對什麼樣的情況,不早早多籌謀點東西怎麼行?

不過可不能這麼對外說,鐘采先是裝模作樣地解釋了一句:“當着大家的面核對清楚,才能彰顯出家主大人的大公無私嘛,也避免一些宵小不懂事,沒事編排。”然後半點沒給鐘巧兒留面子,挑眉又道:“堂妹都是能嫁人的年歲了,難道這點道理都不明白?而且你這語氣這麼怪異,是後悔了?”

鐘家主面帶笑容,沒有指責鐘采,隻親切地吩咐道:“邬家的人就在外面等着,該準備的都準備起來。采兒這也快核對完了,回頭别讓他還等着你們。”

幾位夫人就迅速指揮丫鬟婆子,忙得團團轉。

衆人心裡都是明白的,家主也很願意讓鐘采對單子,當衆确認這事就不會給以後添麻煩。就算單子上的東西着實不少,但幾十萬金其實也就是相當于幾十玄珠而已,還不夠他們鐘家老祖買一顆丹藥的。家主還不至于為了這些東西硬是昧下點什麼,這樣任由檢驗更顯得坦蕩。反倒是鐘巧兒剛才那句話,很事多,招人煩。

鐘巧兒也很快明白過來,閉了嘴,默默把自己縮到後面。

鐘采還算滿意地把東西核對好、收入不同的芥子袋裡,再次向鐘家主道謝,又對幾位夫人行禮道:“各位嬸嬸可都準備妥當了?侄兒該上妝了。”

衆人:“……”

這樣子,是不是太恨嫁了點兒?

鐘采滿臉笑容,内心則的确挺着急的。

都在發哪門子的愣,趕緊的,他鐵子現在肯定難受得很,老放那家夥一人待着怎麼行!

·

為了不讓邬家迎親的人久等,夫人們動作相當麻利,前後不過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把鐘采打扮得煥然一新。

事态緊急,來不及準備男嫁衣,給鐘采穿的是大紅色的女裙,上面鑲嵌着許多珍寶,樣式極其美麗。不過可能因為鐘采是男子的緣故,妝粉并不重,珠寶也是簡單的點綴,隻大概給他增添了幾分光彩。

鐘采站在等人高的妝鏡前,轉個圈圈裙擺飛揚,是合身的,正經還挺好看?他幹脆地招招手,說:“來吧,蓋頭也蓋上。”

夫人們:“……”

真是長見識了,穿女裙不生氣就算了,還挺喜歡似的?

鐘采從丫鬟手裡接過蓋頭,直接給自己蓋了個滿臉。

啧,不就是女裝大佬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都麻溜辦事吧,真夠磨蹭的!

·

邬家談不上多厚道,也算不上很刻薄。

這次派來提親且一并迎親的是正兒八經的、跟邬少乾血緣最近的嫡系子弟邬少鞍——兩人不僅屬于同一嫡支,還有相同的直系祖宗,甚至他們各自的父親還是同母所生。

除了這位邬家代表外,就是五六位頗有權力的管事,而邬少乾本人不現身,則是因為他伴生寶物被破壞時沖擊了他的神魂,讓他相當虛弱,連長久站立都做不到,更别說親自過來了。

此刻,邬少鞍坐在大堂中,端着茶盞,面容和煦地聽着留在此處的鐘家長老們客套。

同時邬家的人也都知道了這次要嫁給邬少乾的人不是三位驕女之一,而是一位嫡系的、資質很差的、據說很愛慕并且願意為邬少乾付出一切的少年。

何管事露出怒色,就想開口指責。

不過,被邬少鞍制止了。

對于邬少鞍而言,玄品頂尖潛力的姑娘嫁給如今的邬少乾的确很浪費,他更想把她們收入自己的後院,為自己誕下資質出衆的子嗣。

這位何管事正是在邬少乾出身的九房做事的,為邬少乾之母楊境菲的親信,他此行也算楊境菲的代表。

雖然被制止時他沒有在外人面前與邬少鞍争執,臉色卻很難看。

邬少鞍從容地說道:“何管事稍安勿躁,所謂強扭的果子不甜,少乾現下最需要的,正是一個心甘情願。”

何管事神情一頓。

也是,盡管他非常痛心,卻也明白被廢了的少乾公子已經不是什麼好歸宿了,自然很難讓人心甘情願,鐘家那玄品寶珍到底能有多少用處也不好說。但不甘不願跟心甘情願相比,還是後者的希望更大。

可即便如此,鐘家這麼多适齡的嫡系子女,卻隻有個末品情願的事,還是讓何管事很不痛快。

何管事一聲冷笑,嘲諷道:“少鞍公子所言有理,左右在咱們少乾公子的眼裡,玄品跟末品也都沒什麼差别就是。”

這話一出,鐘家長老們都有些尴尬。

不過他們鐘家的确沒舍得給出玄品頂尖的驕女們,扯出的理由再好聽,也就隻是好聽,誰還猜不到内裡是什麼緣故嗎?面上好看是一回事,有人不舒坦也正常。

被諷刺幾句,那隻能忍着。

·

鐘采一身華彩地從房裡往外走,頂着紅蓋頭跨出門檻,加上他身段略顯單薄,活脫脫的是個“美嬌娘”。

主院裡的人越來越多,見到這樣的他時,都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其他各房的嫡嫡庶庶們不由自主地看向四房的人,細細碎碎地小聲詫異着:

“你們四房的兄弟都是這樣的嗎?”

“真像個嬌滴滴的女子啊!一點不違和。”

“若不是我親眼看他進去裝扮,還當是真有哪個姐妹出嫁呢!”

四房的男男女女也來不及羞惱——他們也想不到啊!

雖然大家是同一個父親,但鐘采出生晚,大多數跟他年紀相差都很大,而和他年紀相近的又都在各自母親的膝下被照料,跟鐘采幾乎沒怎麼相處過,也壓根不知道他的性情。

現在一看……

他的态度真是過于自然了!

所有人的心裡,都感覺有那麼一點怪異。

·

鐘采什麼都看不見,隻覺得有一個頗有氣場的男子走近,塞給他一個匣子。

匣子裡傳來一種仿佛血脈相連般的親近感,他頓時明白,這就是要帶去邬家的那顆固魂果。

送匣子的人無疑就是他的便宜爹了。

畢竟屬于鐘采的固魂果除了他自己以外,就隻有親爹能幫他采。

果然,鐘冠林和藹的聲音響起,帶着殷殷叮囑:“小六兒,把東西拿好了,好好過日子,得空了記得常回來看看你爹。”

鐘采捧緊匣子,彎了彎腰行禮,清脆地說道:“孩兒拜别父親,請父親放心。”

鐘冠林輕輕拍了拍鐘采的肩,還是有點傷感的。

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以後他就是邬家的人了,無論過得是好是壞,也都是算在邬家的。

·

鐘采倒是一點也不傷感,還覺得時間過得好慢。

在衆多鐘家人的簇擁下,鐘采推開旁邊作勢要扶他的丫鬟,大剌剌地随着人流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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