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債的大漢粗聲粗氣地問,同時他帶來的幾個人也圍了上來,帶來了無形的壓迫感。
會計周姐并不想直接劃二十萬出去,卻又不敢吭聲,就在這時,站在她身旁倚着門的楚誠站直了身體,開口道:“我記得離下一季度交租的期限還有幾天,幾位今天就上門,來得有些急了。”
這還不是怕你們這些狡猾的外鄉人把廠子掏空跑掉,來得遲了什麼都撈不着。
大漢心中腹诽,不過現在看到楚誠還在,他也就稍微放下了心,不那麼急着要租了。
見周圍的壓迫感消退,周姐緊繃的肩膀也放松下來,楚誠這才在心裡歎了一口氣——自己明明都重生到了星際時代,為什麼一睜眼還會有個瀕臨破産的制造廠亟待拯救?
是的,楚誠從2024年的地球重生到了宇宙曆3021年的星際聯邦,這時離人類飛船向着星空踏出第一步已經不知過去了多少年,地球都早已經化成了宇宙塵埃。
他在雨天遭遇山體滑坡,大概是連人帶車被埋到了底下,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藍源星的這家制造廠了。
眼下他這具身體也叫楚誠,頭上帶傷,斷了一隻手,被廠裡的工人發現的時候正在工廠的後山,如果不是醫治及時,就要沒命了。
所有人都覺得楚誠命大,下手的人可能隻是想劫财沒想害命,隻有楚誠自己知道,原本的那個“楚誠”是真的死了,不然怎麼會輪到自己這個異時空的靈魂複蘇在這裡?
不過奇怪的是,這具身體跟他原來的樣子可以說有八成像,剩下的兩成不同……楚誠有點說不上來,感覺就像是他整個人被優化了20%一樣。
而且頭部重創、手骨斷裂這樣的傷勢放在普通人身上,沒幾個月緩不過來,他躺了兩天就愈合得差不多了,現在還包着繃帶打着石膏是為了做做樣子,不想被人發現他的異常。
在門外這幾個人上門來催租的時候,楚誠正在研究廠裡的生産線和先前改造生産出的滞銷産品。
這個現在分屬在他名下的廠沒有産品不說,還欠了一大堆外債,還沒等他研究出個所以然,就被廠裡的下屬匆忙地請了出來。
等搞明白事态以後,楚誠想起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的同伴之前一個都沒出現,說不定已經離開了藍源星,來催債的人怕是以為他們已經把這裡掏成了空殼,所以趕早幾日也要過來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漏可以撿。
看着停産的車間和衆人或是焦急、或是木然的臉,楚誠思索了片刻,就叫上了會計周姐跟自己一起出來:“不要緊,先跟我去應付他們。”
能應付的先應付,後面要是想不到起死回生的辦法,最多不過是把這廠裡的機器賣了,把工人的工資跟債務結清。
本來自己就是突然來到這裡,而且所學的知識跟這個時代的科技完全不一樣,就算他再有心破局,但無力回天又有什麼辦法?
“來都來了,總不好叫幾位空跑一趟。”楚誠說着,向周姐伸出了完好的那隻手,周姐遞上了準備好的一疊現金,一共五千聯邦币。
這些鈔票一拿出來,楚誠立刻感覺到面前的幾人呼吸粗重了些。
在沒有能源礦的今天,藍源星的薪資水平很低,底層的普通家庭每個月有幾千進賬就算不錯了,雖然面前這幾個是收債催租的打手,但他們領的也是低廉的工資。
交租的時間還沒到,這個數額的聯邦币不可能是用來交租的,隻能是用來打點他們的。
楚誠臉上挂起交易時常用的笑容,将這些錢塞到了為首大漢的手裡,微微湊上前壓低了聲音道,“請兄弟們喝茶,我這個傷勢總要靜養幾個月,跑不了的。廠裡現在緊張,我那幾個兄弟已經出去找路子了,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買家。不過廠裡現在不能亂,所以帳上的錢不能動,要是收租的時間到了,幾位兄弟能晚來幾天……到時一定不會虧待了幾位。”
為首的大漢心猛地一跳,看了楚誠一眼,對上他的目光,覺得這些人想幹的事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樣。
不過晚來幾日,給他們點時間操作,自己幾人就能跟着喝一口湯……為什麼不幹?
反正損失的财物是官方的,動手的人是外鄉的,跟他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他收了楚誠塞過來的鈔票,清了清嗓子,看面前的人對自己笑了笑又退了回去,這才粗聲道:“行了,諒你們也不敢拖欠房租,我就過幾日再來收。”
說完,他瞥了一旁的周姐一眼,這才說了一聲“走”,帶着幾個興奮的手下離開了。
“走吧,暫時沒事了。”楚誠目送幾人走遠,這才收回目光,就在他想要轉身回廠裡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光,接着是無窮的信息瀑流覆蓋了整個視野。
一瞬間就有大量信息湧入大腦的感覺叫楚誠搖晃了一下,整個人後退一步撞上了鐵門,發出“哐”的一聲,而他擡手扶住了自己的頭。
“先生!”周姐吓了一跳,連忙扶住他,還以為是他受傷的頭又疼了,“來人——快來人!”
在她略顯刺耳的尖叫中,楚誠看着面前無窮的數據瀑流在自己閉目的視野中發着淡藍色的光芒,就同這個星球已經被挖掘幹淨的能源礦一樣。
他确定了,這在自己醒來以後幾次三番出現的東西并不是腦子損傷後的幻覺。
這一次,淡藍色的數據瀑流沒有再憑空消失,而是逐漸在他眼前凝聚成了一串字符。
這串字符不是聯邦通用語,也不是其他,而是楚誠最熟悉的方塊字。
它靜靜地懸浮在黑暗中,像是點亮楚誠新人生的一束輝光:
“叮,宇宙工廠系統已綁定。”
“請玩家接受任務。”
“任務一:起死回生的老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