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諸國,兵禍四起,民不聊生。
蘭陵郡府,雲霧蔽月,刀光叢影,百十來個落草山匪圍住了趙氏塢堡。
慘白的燈籠在嗚嗚風聲中晃動不停,塢堡内守更郎執着打更,棒棒棒敲擊三下,這好似信号般的聲響一起,靜谧瞬間被打破,山匪紛紛躍上牆頭落入庭中。
圓瞪的瞳孔之中是愈發放大的人影,一根銀線劃過,突兀刺淩破空聲從右側卷勢而過。
“嗯哼!啊——老子的手!”
噗嗤一聲穿透了山匪執劍攻擊的右手掌,待他吃痛順勢而偏了方向,堪堪劃過守衛郎左肩,削掉的幾許發絲掉落到了地上。
雖卡在了掌骨之中,但箭簇尾部依然抖動,可見執弓之人力氣之大。
山匪折斷箭尾,執劍朝着來箭方向看去,隻見曲廊之下立着一明滅不定的身影,看其姿勢正在搭箭蓄勢。
嗚嗚嗚——風聲愈發的大,吹散了雲霧,明月這才灑落光輝,将明滅身影照亮。
唇紅齒白,柳眉之下确有一雙不同與某些女子嬌柔的杏眼,外眦角鈍圓,眼白居多顯得居中黑眸越發深邃,更顯俊麗。
三千青絲被紅巾帶高高全部肅起,露出其白皙圓潤的額頭,一身黑袍勾勒的腰身纖細,其不同于一般世俗女子裝扮的離經叛道之下确是一個穿梭時空的靈魂。
趙氏大女趙殷,靈魂并非亂世之人,自她帶着前世記憶胎穿而生于趙氏長房,自幼便以不凡的心智摸清了大背景之下的危機,一早便布局于天下。
靠着自制香皂香水,口脂粉餅銀鏡等前世之物,在以世家天下的時代可謂是掙下了一大份财富。
有了錢财支撐,趙殷首先便收攏天下乞兒培養了不少暗衛,如今趙氏千人親衛之中已經滲透了七七八八。
不知情者皆是以為趙氏由其阿耶執掌,确是不知道趙氏幕後早已經被趙殷控制。
再加上執掌情報的暗網遍布天下,為其畫制天下山川地勢,各地勢力分布,風土人情。
今夜魯蕩山匪突襲的密信便是由暗網于四日前呈上,趙殷便知時候到了。
世家傳承一向立嫡立長,總不歸女子所有,如若趙殷順從,便隻有成接家族聯姻的物品,哪有反抗的餘地。
更何況趙氏長房除了趙殷,還有其弟趙丞,雖稚齡六歲,卻已被宗室認定其為承接趙氏家主的繼承者。
趙殷如何會将自己的籌謀與如今積攢下的實力作嫁衣與他人,即時是留着同一血脈的親族也不可。
趙殷雙眸銳利,猶如一頭孤狼盯住了獵物不放,早已搭在弦上的第二支箭瞄準了天幕。
快一步身形閃躲的山匪未見攻擊降至一臉疑惑,卻見到了此生最難忘的一幕,滿天銀花綻放猶如雪花紛飛,這般光芒耀眼。
而光芒之下的趙殷猶如天上仙神,這迷蒙封建時代哪有人見過煙花,自是不知這燦爛煙花下早已布置下殺機。
人的眼睛很奇怪,當已習慣光明,一瞬間陷入黑暗,便如同瞎子什麼也看不見。
“嗯哼!”
“啊!賤民願意歸順仙子——”
“不要殺賤民!嗯啊——”
心氣已亂,如何能成事,山匪們黑暗的瞳孔裡閃爍一道道銀光過後,其身軀便噴湧出血水。
他們猶如被狼群撕裂的羔羊,在暗衛猶如幽靈般的攻勢下盡數屠戮,血腥味濃郁,青石鋪就的地面蓄起了血淌。
趙殷瞳眸似被染上了血紅,待聽到淩亂的腳步聲四起,不由得挑眉含笑。
趙氏家主趙甄終于着令趙氏親衛慢騰騰而來。
這般可笑的整兵效率在如今這個諸子大夫的時代卻是再正常不過了。
世家動兵交戰之前還得帛書一封通知對方,書上錦繡文章通篇意思就是我要來打你了,你做好準備哦。
更況國戰,不說打與不打的口水罵戰,相互扯皮。
就說一國主令還得由採閣裡頭的階級大夫們層層簽文下發,最後到達基層軍營,再到糧草闆車規整,往往要準備個三四月才能上路還算速度快了。
火把通明,趙甄愈發能看清眼前曆經的一場血戰,再看看那滿身清冷的趙殷,心頭不知為何有些煩躁感。
“阿耶盡可安心歇息,兒已盡屠山匪,各處通口也已盡數把控。”
趙殷神色淡然踏步而行,鮮紅色的血液猶如為王者鋪就的紅毯。
“放肆!如一家女不安分于婉閣受乳母教養,竟露面于外男這般不知羞恥,當于室廟門前叩首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