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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故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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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自己把衣服曬好吧,别再麻煩别人就行了。”傅潤宜這次直接把門關上。

傍晚傅潤宜餓了,進肚子裡的幾片吐司不頂用,她覺得自己得下樓覓食,正經吃一頓。

傅潤宜不會做飯,甚至煮泡面也拿捏不好火候和水量,總是比别人做得難吃一些。

她不喜歡敲門的聲音,當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這個外婆留給她的小房子就是她和外界的分界線,她不喜歡被打擾,哪怕是送外賣的人。

所以她在家很少吃外賣。大多時候,要麼去樓下那排小餐館随便吃點什麼,要麼靠姨婆給她準備的一些半熟食物湊合度日。

傅潤宜吃完晚飯,剛回到家,阿同就打來電話,興高采烈地說他明天要進城了。

傅潤宜問他怎麼來。

小時候因高燒傷了腦子,長大後雖然肢體沒有任何殘缺,甚至繼承良好的基因,阿同身形舒展,面容清俊,但智力卻受到很大的影響,已經成年了,他還是像個小孩子。

姨婆從不讓阿同一個人出來。

阿同雀躍得很,竹筒倒豆子似的跟傅潤宜說:“文輝叔要進城看果子了,他說可以帶我一起,潤宜,你好久不來,你工作辛不辛苦?你有沒有好好吃飯?你想不想吃炸小黃魚?奶奶準備了好多東西讓我明天帶給你,都是給你的!”

“好哦,我想吃炸小黃魚,那等你來。”

傅潤宜又問:“姨婆有沒有說讓我幾點送你回去,姨婆呢?姨婆在不在你旁邊?”

阿同熱衷獨立完成事情,甚至是照顧他人,潤宜說這樣的話會讓他不開心。

他跟傅潤宜說:“不用你送的!許醫生要去鎮上義診,他明天下午會送我回去。”

許醫生是很好的人,雖然他總說舉手之勞,但傅潤宜仍感覺得到太多意料之外的幫助。

她不太喜歡跟除寥寥幾個親友之外的人産生過深的交集。

可知恩,總不能不報。

這很麻煩。

“阿同,我們不要總是麻煩許醫生,我也可以送你回家。”

“我不要你送!我不想你辛苦。”

傅潤宜覺得好笑:“那許醫生送你,許醫生也會辛苦。”

阿同自有主意,理直氣壯:“沒關系,等過陣子,我們送許醫生很多桃子就可以了。”

在阿同的世界裡,知恩圖報的方式很簡單純粹。他和姨婆姨爹住在鎮子上,守着一大片桃樹,鄰裡鄉親誰平時幫襯一把,姨婆都會記着,等六月桃子成熟,就帶着阿同挨家挨戶去送。

“算了。”

傅潤宜放棄和阿同争辯,隻叮囑他過來帶好東西,路上要聽話,不可以亂發脾氣。

第二天阿同來時已經過了午飯時間。

傅潤宜去附近的公交站接他,手裡捏着兩包剛從便利店買來的煙,跟送阿同來的文輝叔道謝。

剛剛在便利店,傅潤宜有點不自然,往常她站在收銀台前并不會東張西望,今天卻覺得旁邊計生用品的貨架雖然提供了順手就拿的方便,但擺放得也太突出了。

給她結賬的服務員,瞄了一眼,好心問她:“有需要嗎?現在兩件八折。”

傅潤宜立馬收回視線,快速搖頭,說不用了,拿着兩包煙出門,朝公交站走去。

一進門,阿同卸下兩手的大包小裹,他如數家珍地跟傅潤宜介紹這些東西。

傅潤宜要幫忙拿,他也不要傅潤宜插手,一個人分冷凍和保鮮将帶來的這許多東西一一歸置好,這都是奶奶教過很多遍的,他現在記得很牢,做起來也很有成就感。

阿同手巧得很,傅潤宜給他買的一些繪本,他隻當任務一樣一本本看,其他時候還是更喜歡自己做手工。阿同從随身的挎包裡拿出給小貓勾的小衣服,才懊惱發現,入了夏,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小貓穿毛衣得熱出痱子來。

好在還有一個向日葵的小帽子可以勉強戴一戴,他捧到傅潤宜面前,問她好不好看。

傅潤宜說好看。

阿同很高興,跟小貓玩了一會兒。

之後又是老樣子,阿同熟練取出傅潤宜家廚房買鍋送的圍裙給自己戴上,先是把食盆和貓窩裡的墊子洗了一遍,後又拿起拖把将客廳每一條地闆縫都拖幹淨,見到活就做,傅潤宜切好一盤西瓜,讓他先來吃,怎麼勸都勸不停。

有所在地顯示為崇北的陌生号碼打來電話時,傅潤宜正在教阿同怎麼掰開山竹,她手上沾了甜汁,沒有多想,嘬一下拇指,用幹淨的無名指點外放接聽。

那邊一道略顯冷淡的男聲說:“你在家嗎?我的手表好像落在你家了。”

傅潤宜還沒有意識到對方是誰。

那邊緊跟着給了一個處理辦法,“你要是今天不方便,改天約個時間也行,那塊表我也不急用。”

傅潤宜才反應過來,一瞬變得讷讷的:“你……你是原惟?”

“不然呢?”

他好像有點不高興了,傅潤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原惟說:“還有别人在你家解過手表?”

“……沒有。”

甚至,連原惟的表,傅潤宜好像後來也沒見過。

前天晚上落在她家了嗎?

原惟說落在她家了,然後給了一點信息提示,他解下來之後,放在她床頭櫃上了。

“如果你找到的話,我晚點去取。”原惟詢問,“你大概什麼時候會在家?”

傅潤宜說:“我今天一直在家,都有空。”

通話結束,傅潤宜也沒心思再吃水果。

她連忙起身跑去卧室,在床前一頓搜尋。

床頭櫃的縫隙裡的确有一塊黑色手表,落在地毯上,機械镂空的表盤内不顯眼處有标,是AP的黑陶瓷,傅潤宜有印象,的确曾出現在原惟手腕,仔細查看,并沒有肉眼可見的劃痕損傷。

傅潤宜松了一口氣,卻放不下心。

阿同捏着一瓣西瓜跟過來,見傅潤宜捧着一塊手表,眉眼愁苦,很擔心地問:“潤宜,你怎麼了?”

“阿同,你不明白。”

手表放在床頭櫃上,怎麼會掉下來呢?剛剛電話裡,原惟好像也很不解手表的不翼而飛。

傅潤宜實在擔心,原惟會不會誤會,是她故意遺留他的手表,企圖創造再見面的機會?

這太像故意為之了。

傅潤宜都沒辦法解釋,怎麼會這麼巧呢?

阿同被她有苦難訴的深沉語氣弄得更糊塗了,但阿同思維簡單,又很曉得不給潤宜添麻煩,便不再說話,隻皺起眉毛啃瓜,跟傅潤宜露出同款的愁苦,一齊看着那塊看起來很複雜的黑色手表。

好像大家一起發愁,煩惱就可以更快被消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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