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鯉閉上眼,克制住心底的緊張。
她做好準備,意識絲線延長展開,深入隊長對她開放的精神通道。
虞鯉一侵入到對方的精神圖景,便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極具壓迫感和威嚴的冰寒,她不自覺地咬牙顫栗着,尋找沃因希的精神體所在。
精神體是覺醒者精神圖景的弱點和核心,虞鯉猜想沃因希的精神體應該在這片雪原深處。
冰天雪地之中,虞鯉的進展緩慢,她隻是C級,和沃因希的S級差距過大,哪怕他的精神圖景全無惡意地對她展露,随着時間流逝,虞鯉的意識變得幾近麻木,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三分鐘不到——
精神鍊接驟然斷裂。
她一時緩不過來,從喉間發出小獸般柔弱哽咽的喘息,眼角落下淚水。
沃因希攬緊她的後背,沒有讓虞鯉蜷縮起來,軟在沙發上。
她的發絲濕透,渾身不受控地顫抖,狼王閉眸,手掌覆在少女纖弱的後背上,緩慢地輕輕拍着,平複起她的戰栗。
“抱歉,隊長……”虞鯉聲音虛弱。
“沒什麼,好好休息,”沃因希安慰道,“你還有成長的空間,不必放在心上。”
聽到隊長這樣說,虞鯉放心下來。
耳畔聲音如流水般遠去,她眼睫輕顫,意識陷入微微的昏沉。
也許有幾分鐘、亦或許是半小時過去,虞鯉朦朦胧胧中聽到一位印象裡十分有禮溫和的青年嗓音,她軟綿綿地被抱起來,稠密的睫毛垂落着,表情看起來有些茫然。
“請原諒我的失禮,虞向導。”
虞鯉隐約察覺到陌生男性的靠近,想要後退,卻被身後抱着她的狼王阻擋所有退路,她無力地搖搖頭,示意自己現在還沒有力氣。
“稍微等一下……”虞鯉請求。
亞瑟溫柔地應下,等待十五分鐘左右,他的詢問重新在虞鯉耳畔響起。
“抱歉,您現在好多了嗎?馬上就好。”
亞瑟觀察她的神情,稍等了片刻,見她眼眸恢複稍許清明,男性戴着戰術手套的手掌便覆向她的手腕。
哨向間肢體接觸,精神通道展開,虞鯉還有些恍惚,卻已經本能地将意識絲線深入他的精神圖景——
虞鯉加入犬科組一周,和友好熱情的隊員們建立了友誼,明日就要開啟的三隊聯賽,她幫不上什麼忙,至少他們深入鍊接的目的,是為了在演練中保護她。
她想再堅持一下。
亞瑟哨兵是A+等級,但他受污染程度低,精神圖景和精神體都很溫馴。
在虞鯉到來時,亞瑟的精神力便柔和地包裹上來,撫平她的恐懼,引領她到陌生空白的領域。
在他的縱容和保護之下,虞鯉鍊接他比之前的沃因希和尤修亞都要輕松,可到底是A+級,中途虞鯉就有被榨幹的預感,她揚起纖美的脖頸,鎖骨裡落滿汗珠,有好幾次都想要無助地掙紮;
但不是被亞瑟以鼓勵安撫下來,就是被狼王摸摸頭、拍拍背,像對待任性的小孩子一樣,她最終抽泣着埋在青年們的懷裡,完成了與亞瑟的精神鍊接。
“辛苦了,虞向導您很棒,做得很好。”
亞瑟站起身,看虞鯉在隊長懷裡閉上眼休息,他輕歎着笑了笑,拿出随身攜帶的手帕,俯身替她拭去臉龐上的汗水。
“精神鍊接已完成,隊長,虞向導在演練中的近身護衛工作,就由我來負責吧。”
“嗯,讓諸澤和你一起。”
狼王懷抱着沉睡的少女,手掌攏起她肩旁淩亂散下的發絲,慵懶回應。
……
休息了一下午,虞鯉總算從被榨得一滴不剩的魚幹狀态恢複,腳步虛浮地回到宿舍。
明日就是白塔三隊聯賽的開啟日,她去浴室把自己洗幹淨,換上睡裙,躺床上兩眼一黑便陷入深眠。
……似乎做了個不妙的噩夢。
虞鯉醒來後,昨夜夢的記憶便模糊了,但她的身體卻仿佛記住了那夢中的悸動恐懼感,仿佛被野獸拖回了不見天日的巢穴。
她頭疼欲裂地扶額,緩了緩,内心祈禱在之後五天的演練中不會真的遇到難纏的野獸,随後她便起身換衣梳洗。
演練開始後,白塔會給每支隊伍派發規定的物資,除了可規定攜帶的物品,其他一律無法帶進場地,虞鯉隻拿了幾套換洗衣服和梳洗用具便出發,沒再操心别的。
從懸浮車上下來,一到場地入口,虞鯉便找到犬科組成員的方位,拖着行李邁步。
但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她讨厭的人——是以撒。
一看見那道火紅的發色配黑襯衫身影,虞鯉就渾身發毛,她驚慌地四下看了看,發現上次在匹配中心前有過一面之緣、空戰部的枭隊長在離她右側較近的位置。
她快速改變方向,悶頭朝枭那裡走去。
路上她瞄了一眼,以撒似是發覺她求助枭的意圖,停下腳步。
“一會兒見。”以撒對上她的目光,笑着比出口型,愉快地擡起拇指向後豎起,虛點了點他身後的某道人影。
虞鯉看清那人的面容,霎時一僵。
……發狂後被電擊,之後又被禁足,現在他真的來了。
以撒露出犬牙,笑意愈發加大:“快努力逃跑吧,小魚,讓你和我們都玩得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