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王墨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半晌,之後眉骨微擡:“大過節的,孤陪你四處逛逛,你我冰釋前嫌,如何?”
青葛是沒想到甯王竟然能這麼好脾性起來。
這都不像他了。
她想起今日甯王和葉闵談話時的凝重,以及言語中隐約聽到的“夏侯止瀾”字眼,想着他們必是商議過了,她這個王妃還是得好好供着,所以隻能甯王讓一步。
想到這一點,青葛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個桀骜不馴的甯王,有一天竟然陷于聯姻之中,不得不對他完全不喜的王妃示好。
誰能想到,有一日他竟要憑着男色讨便宜!
青葛便突然有些想笑。
她也開始好奇,甯王所謂的“陪她四處逛逛”是能做到哪一步。
多想看他低三下四,看他卑躬屈膝——雖然估計不容易。
是以青葛也沒心思和他鬥氣了。
她望着眼前的甯王,依然是那身翠竹織錦長袍,不過烏發上的玉冠卻換上了尋常錦帶,看得出并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刻意收斂了些。
但卻掩不住這人骨子裡的孤傲和強勢。
看一頭嗜血的野鷹俯首下來的僞裝,倒是有趣極了。
她便仿佛很不在意地道:“确實是打算四處逛逛,有殿下相配,妾身受寵若驚。”
甯王削薄的唇輕抿,笑着道:“話說得倒是好聽,但孤總覺得,王妃似乎存着惱?”
青葛淡看他一眼:“殿下覺得,是妾身小性了嗎?”
甯王便覺,她這麼睨自己時,那清澈靈動的眸子中仿佛有水要滴出來一般。
他略沉吟了下,唇角翹起,道:“是孤考慮不周。”
青葛:“哦?”
她笑望着他,等着這高傲矜貴的男人低首認錯。
甯王:“隻是這杜仲王雄花已經給了葉閣主,确實不好再要回,既如此,王妃可以随意提出一個條件以作彌補,如何?”
青葛聽着,心想她才不提呢。
若是提少了,自己虧,若是提多了,他反而覺得自己貪心不足。
于是她道:“妾身和殿下既是夫妻,夫妻應該一體,又何必見外呢?”
甯王輕笑:“王妃說的是,不過王妃才剛進門,出了這樣的事,孤也過意不去,等這次中和節後,回去府中,孤會将府中内宅諸事都交給王妃打理,如何?”
青葛聽着,驚訝。
突然扔過來這麼一個招,這是何意,好還是不好?
如果由她插手後宅中饋,那意味着自己有機會查查這崔姑姑。
不過若是這操持後宅,那得花多少心思,自己隻是幾個月臨時當當這王妃,倒是不必這麼賣力吧……
當下她輕笑,道:“妾身初來乍到,諸事不懂,這個還是過些時日,等妾身熟悉了,再多定奪吧。”
甯王唇角翹起:“可以由府中管事以及諸人協助理事,不過王妃說的是,等回府後,再細細商議吧。”
對此青葛還算滿意:“好。”
甯王:“你怎麼孤身一人?府中侍衛侍女呢?”
青葛:“……”
她含糊地道:“無意中走散了。”
甯王看她仿佛有些心虛的樣子,莞爾,也就不問了,反而問道:“怎麼突然要出來?”
青葛:“我和你提到過,身為甯王妃,也想多了解這裡的風土人情。”
甯王聽此,啞然失笑:“我應該誇你盡職盡責嗎?”
他的笑聽起來清沉好聽,隐約有翠竹的清冽。
青葛:“我也隻是看看而已,倒不是為了殿下的那句誇。殿下說好的,要陪妾身四處逛逛,怎麼如今倒開始好一番盤問?”
甯王嗯哼了聲:“孤盤問了嗎,隻是問問而已,看來王妃慣會倒打一耙?”
青葛聽這話,看着甯王:“既如此,那我們還是各自回去,我回凝和苑,你回天鴻閣……”
甯王唇角扯起一抹弧度:“就這麼急,不能聽人把話說完?”
青葛:“不然呢?”
甯王笑,内褶單薄的眼皮微垂着,過于瑰麗的面龐竟有了幾分溫柔的意味:“王妃,先喝口茶潤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