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燒成了!
這個消息在幾個大隊幹部刻意的傳播下,不過短短半天,整個紅星大隊,上到老,下到小,無人不知。
實在是這個消息讓人太過震驚,又太過新鮮。
磚,意味着什麼,不必多說。
可他們大隊自己能燒磚,這實在是……實在是——新鮮!
而當在傍晚的全大隊村民大會上,聽到林平義雖然刻意壓制但依舊激動興奮的講話時,所有村民都生出這樣一種想法:
林建業真牛逼,以及果然如此!
說起來,他們大隊這麼多年蓋房子都是用的黃土磚,從來沒人想過燒磚,也沒人會燒磚。
這冷不丁的突然他們大隊能自己燒磚了,那肯定不是原先大隊裡的人想的。
思來想去,按照最近大隊發生的事情,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林老三家的老三林建業,他是從部隊回來的,從前就有本事,現下别是更有本事;另外就是,大隊裡新來的那幾個知青,有男有女。
但知青确實沒可能的。
要說為啥?
他們天天和那群知青上工,一則他們根本沒時間去鼓搗燒磚的事,二則那群知青都不善地裡的活計,往往一天的活幹完都累得趴成狗,也沒精力去搞燒磚。
而要說建業,那就有可能了。
首先,建業的本事他們大隊的人都知道,知道他學習好,知道他心腸好,而且他又是從外面回來的,是見過世面的。而後,近來這十天半個月的,有人見到建業拄個拐杖在大隊裡,有時候還帶着自家那幾個兄弟。
“咱大隊能燒磚了,還要多虧建業和他的幾個兄弟,是他們每天下工之後還要去磚窯那塊兒忙活到後半夜,還有咱王隊長,咱陳會計,咱林主任,沒有他們敢冒着風險,決定把鐵鍬借給咱用,咱也不能這麼快就燒出磚來。”
林平義一手拿着大喇叭吆喝,一手拿着磚頭揮舞着給大家看。
“看見沒,這就是咱大隊燒出來的磚!”
開會的地方是在田地旁邊的一個空去兒,此時,林平義站在前邊兒,後面站着燒磚事件的參與者和決策者,一個個都樂得眼不見眼。
周圍圍着的烏泱泱一群人,也激動啊!
“真的呀,這可是磚,還是紅磚呢!”
“紅磚?”
“那咱可就能蓋房子了!”
“誰說不是呢?建業這後生可不得了啊!”
“真是不得了,我看人家就算是腿腳不好使,那腦子也是頂呱呱的!”
“不僅腦子好使,人也大方心善着呢!”
“是了是了,别人家有了燒磚的法子還不是可勁兒藏着掖着,也就建業念着咱大隊的鄰居們,把這法子貢獻出來。”
“可不是?建業這孩子就是實誠!”
“林老三教出個好兒子啊!”
“他家的兒子哪個不是好樣的,建國老實心善,誰家有個力氣活找他幫忙從來不推辭,也不計較别的,建軍也不差,建設更别說,下面那兩個小的也是好的。”
“瞧你說的,林老三和顔嬸子也是頂頂的實誠人!”
說着說着,大家都哈哈哈地笑起來,臉上的褶子一層一層的,但是掩蓋不住内心的喜悅。
“咱大隊能燒磚這件事,是好事!”林平義還接着說,“大家夥兒聽我說,能燒磚是好事,但以後咋盤算,咱得拿出個章程來,大家夥說是不是?”
“是!”
“那必須的!”
“全聽咱大隊部的!”
林平義滿意笑道,“咱大隊部肯定不會讓大家失望,這是我跟幾個幹部連夜商量出來的章程,我給大家夥念念,大家夥琢磨琢磨合适不?”
“第一條,燒磚。”林平義拿着張紙,仔細讀道,“各家各戶出一個壯勞力,每十天輪一回,一回選出八個勞力,跟着磚窯的技術指導,也就是建業,去咱大隊部後頭燒磚。”
“别啊,咱大隊這麼多人呢,一個勞力咋夠,咱全都上,可勁兒燒不成嘛?”
“就是就是,咱一股腦兒把磚燒出來,好讓大家夥都夠用才是!”
“咱不怕累!”
讀完一條,見大家又激動起來,林平義雙手往下壓示意安靜,同時給大家解釋,“雖然燒磚重要,可大隊的莊稼地也重要,不能分不清輕重。要是咱大家夥都去燒磚了,那莊稼地咋辦?總不能全留給各家的嬸子媳婦兒娃娃不成?”
經他這樣一說,隊裡的人們過了一遍腦子,确實是這樣,磚頭固然重要,可莊稼地和糧食才是根本。他們這些莊戶人家,一年到頭不就為了口吃的?
斷斷不可能為了磚頭,就放棄糧食!
沒有這個道理,說破大天也沒有。
“是了,是咱想岔了。”
“還是咱大隊幹部英明,要不然咱就要犯蠢了。”
“說的是,莊稼地和糧食才是咱得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