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你要多少?說個數,我就給你!”周朵朵想起了她原來在太妃殿裡的那些“銀票”,因搬來玉春宮,怕暴露,太妃便托人幫她找到玉春宮外面蕭沐雲自己人的那個護衛,讓他幫忙收着貴重物品了,現在她隻要找到那個護衛,就能拿回錢來,小宮女要多少,給她就是了。
不想小宮女輕蔑地一笑,拍她肩膀說道:“别蒙我了!你的底細我們都知道,不過一個小官的女兒,你能有什麼錢?你是想先聽我說完,然後欠賬吧?”
小宮女想了想,說道:“你沒錢,幹活也行,你幫我幹三天,我給你說說我聽到什麼了,如何?”
三天?周朵朵一愣,倒不是嫌棄活兒多,而是消息的時效性她也是很重視的,她連忙否認,說自己家父雖然官小,但有個遠房親戚是做豆腐生意的,進宮之前還是給了她一點盤纏,不信的話,小宮女可以收了錢再辦事。
小宮女便答應了,周朵朵連忙借去茅廁的機會,跟那個守衛在玉春宮殿外的護衛聯絡上了,取回了一小片金葉子。
小宮女收到金葉子的時候,周朵朵少不得又說些話掩飾,說是自己在之前主子跟前得的賞,小宮女方放心收下,跟她學起了昨晚聽見的話。
原來昨個兒雲妃跟王上一起去太妃殿要人的事,不知怎麼被另一位莊太妃知道了,莊太妃是太上王時不算受寵的一位嫔妃,但因她跟魯王當初在世時的母妃有私交,所以魯王上台以後,莊太妃的地位一下子被架高起來。
為了雲妃和董太妃的事,莊太妃昨個兒特意從自個兒的殿閣過去看望了魯王,順便提起魯王不可因為女人誤了大事,現在天下的眼睛都在盯着王位上的人看呢,萬一把雲妃這點事傳出去,魯王的名聲怕是要有損,魯王鄭重稱是,回頭就讓小太監來告訴雲妃以後不可再弄這些從太妃手裡要人的雞毛小事。
魯王一向不可一世,他對莊太妃的敬重也因起母妃的關系,有那麼幾分真心,但絕對不是随便聽從勸誡的人,對雲妃,魯王其實并沒有任何意見,隻是順口告訴一聲,可這般舉動,卻把雲妃吓了個半死。
魯王一向對雲妃缺乏真心體貼,金銀珠寶的賞賜不少,卻不知雲妃的心比玻璃還脆,隻這一句話,就弄得雲妃一夜無眠。
加上昨個兒魯王有其他事,沒來玉春宮,雲妃就把事情想到了最壞,大半夜把趙茜兒叫到自己寝室,問她為什麼一定要自己讨要那個新來的小宮女,問趙茜兒到底看見了什麼“預兆”,雲妃轉說給王上聽,也好做一番解釋。
“誰知珞瑤女官說了一句‘倒也沒什麼特别的預兆,不過就是擔心那天趙貴人的事被傳出去,倒不如把人要到跟前放心!’”小宮女學得繪聲繪色,她對周朵朵說道:“你猜怎麼着?就這一句,惹得雲妃娘娘大發脾氣,直接把茶盞都打翻了,還罰跪了珞瑤女官呢……”
周朵朵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禁暗暗想道,趙茜兒果然是個腦子有毛病的,你說你沒事撩雲妃做什麼?這不是作死嗎!雲妃聽了這話,不就覺得趙茜兒是作弄她嗎?
為了個玩笑,得罪了董太妃、莊太妃、乃至于魯王一圈人,估計換做别人的話,早要命了,也就是趙茜兒,雲妃還給她留口氣。
周朵朵無語至極,恐怕沒等第二女官動手,或者她動什麼心思,趙茜兒先把自己玩死了。
小宮女得了金葉子,還跟周朵朵講了些雲妃别的喜好,兩人正小聲交談着,這草坪庭院裡又路過了兩個宮女,嘴裡說着“女官要被趕出玉春宮了”之類的話。
周朵朵身旁的小宮女立刻反應過來,玉春宮被不帶姓就直接叫做女官的,除了珞瑤女官沒有第二個了,她對周朵朵用誇大的口型“說”道:看來珞瑤女官真的被趕走了!
周朵朵忙放下手裡的活兒,往前殿走去,小宮女也跟在她後面,兩人一路走,一路聽見的消息也越多,現在整個兒殿内說的最多的就是趙茜兒要被趕出宮的事。
終于遇見了殿内一個管事老宮女,不等周朵朵過去問,她身旁的那個小宮女已經搶先一步上去,問珞瑤女官的下落,管事老宮女把臉一闆,壓低聲音豎起眉毛恐吓道:“你們這些嚼舌的奴才!還敢多問?連珞瑤女官都要被趕走了呢!我跟你們說,互相提醒着,都機靈着點兒,這兩天千萬别惹娘娘生氣,不然連你們一起遭殃!”
小宮女吐了吐舌頭,一副被吓到的模樣,周朵朵卻是依舊有些不相信,趙茜兒真就這麼把自己搞倒台了?
别說周朵朵,連趙茜兒自己這會兒都不敢相信,她這就要被趕出宮去了?
雲妃的口谕已經傳下來了,趙茜兒顧不得震驚,逮到一個空兒,立刻給瞿駿桓回消息過去。
趙茜兒:大哭大哭、怎麼辦啊?雲妃居然真的翻臉了!她讓我走?我該怎麼辦?!
瞿駿桓:别怕,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在宮裡行事,千萬不能遇見點小事就亂了陣腳,你先冷靜下來。
趙茜兒心急如焚,冷靜什麼?要不是昨天她按照瞿駿桓的指使跟雲妃坦白她的荒唐舉動,雲妃怎麼會大發雷霆?
趙茜兒想不明白,原本以為瞿駿桓要她那麼做是有什麼深意,現在看來和她預想中的一樣,雲妃聽了那話怎麼可能還會高興?瞿駿桓到底是怎麼了,這是存心要她在雲妃面前丢臉嗎?
瞿駿桓看着趙茜兒發過來的連綿不絕的哭泣表情,心思卻不在趙茜兒身上,他現在滿腦子還是昨天見到蕭沐雲的場景。
昨天他豁出去跟那位将軍做交易,不成想被對方完全壓制住,隻有被質問的份兒。
蕭沐雲話不多,隻問他最開始是怎麼發現的?
瞿駿桓自然知道蕭沐雲問的是什麼,他最開始是如何發現這一切的呢?那還要從祭祀節開始說起,他也是無意當中在宮外執勤的時候看見了周朵朵竟然混在一群達官貴人的随從裡。
瞿駿桓當時不是不震驚的,他覺得,一個小小的農戶人家出身的女子,怎麼可能跟盛京的官員們扯上關系,就算是簽了賣身契約,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自己賣到這種高度!
況且周朵朵身穿的服飾,還不是普通丫鬟能夠穿的那種,在這個古代世界混迹了這麼就,瞿駿桓還是知道這兒默認的規矩的,能被主人帶到這種場合,還非得是貼身、得力、親近的随從不可,不然誰會輕易帶一個愣頭青随從到宮廷重地中來?
瞿駿桓多看了好幾眼,确認他沒有認錯人,這才相信自己的眼睛。
至于那時候的周朵朵,瞿駿桓知道,她自然是完全不曉得瞿駿桓能夠認出她來的,因為早在之前兩人見面,周朵朵就已經用另外一個女孩子的身份替代了她真實的樣貌。
瞿駿桓深思,周朵朵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周朵朵進京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在衆人面前隐藏真實面容這一步了嗎?
同樣是穿越而來,周朵朵是什麼時候認識這些大人物的?
自從瞿駿桓知道周朵朵是将軍府的人以後,就一直秘密關注這一切,因為他知道周朵朵的臉,所以即便是不從衣着上,也能認出周朵朵。
有次在将軍府附近的街道上,瞿駿桓經過長期的跟蹤,終于“巧遇”周朵朵,他本來想把一切都說開,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怎麼認識的現在接觸的這些人,但周朵朵卻一直假裝不認識他,還自以為沒掀開帽子,他就認她不出,瞿駿桓直到那時,才明白周朵朵是想把她身上發生的事瞞着所有人的。
之後瞿駿桓再沒有機會接觸到周朵朵,可他卻在宮外再次蹲守的時候,遇見了去參加宮女待選的周朵朵,通過從其他待選宮女的同學和趙茜兒那旁敲側擊得到的消息,瞿駿桓終于鎖定了田甜身份的周朵朵。
之後就是他操縱趙茜兒開始幹擾周朵朵,瞿駿桓相信,隻要他讓趙茜兒動周朵朵,必然會引起周朵朵背後之人的注意,到時候隻要繼續通過趙茜兒跟周朵朵背後之人談判,就能得到豐厚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