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白榆欲言又止,思索了半天,才接着說出了後面的話,“都說您身手宛如遊龍,奴婢卻一直沒有這個福氣能親眼所見,今日相見,您當真是比傳聞中還要......”
“還要什麼?”
楚靈有些好笑地回頭看着人,“你也覺得我像一個鄉野男人,不像一個女子?”
“不不不!”桑竹連連擺手,“奴婢萬沒有這個意思,奴婢是覺得主子您這般才貌身手,比金陵城那些世家女子更真實,即便是在這繁花似錦的金陵城,也是埋沒了。”
楚靈眸光漸深,開口時卻充滿了憐憫:
“這世上女子本就不易,世家女子多數也不過是家族聯姻籠絡的棋子罷了,你看她們即便是享受了尋常之人不能有的富貴,卻也要受那些身不由己的擺布和安排,半點由不得自己。”
言及此處,楚靈的聲音又略重了幾分,意味深長道:“若是女子當真想要自己做主,還得要靠自己才是。”
白榆聽着這些此前從未聽過的話若有所思,仿佛是多年前自己爹爹還活着的時候,也曾經這樣教導過自己:
即便是身為女子,也要識文斷字讀書明理,日後要學一個能傍身吃飯的手藝,隻要自己能有辦法養活自己,那邊幾百年日後夫家靠不住,也能靠着自己活下去。
相比于楚靈所說的話,白榆父親所說的好像就更淺顯易懂了,他更是一個對自己女兒殷殷囑托的父親,希望自己的女兒日後能有立足于這世上的本事和勇氣。
這些話,卻是和楚靈所說的不約而同了。
此刻,白榆雖然腳下向前走着,但是神思卻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仿佛在這一刻,她在茫茫的黑暗之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曙光。
那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了,好像自己隻要願意伸手去抓,就一定抓得住。
見白榆久久不曾說話,楚靈好奇回頭看了一眼,不覺道:“想什麼呢?”
眼下已經走到了弄堂出口處,隻要一轉彎便是金陵的集市了。
為着等白榆,楚靈一面放緩了腳步一面道:“眼下既然是喬裝出來的,你喚我公子就是了。”
白榆這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見楚靈正盯着自己,不覺紅了臉,忙低下頭道:“是,是......奴......小的不好,跟公子說話竟走了神,請公子降罪。”
楚靈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寬和道:“不妨,你這般認真是在想什麼?”
被楚靈這樣一問,白榆的臉就更紅了,嗫嚅了半天,這才在楚靈的目光下緩緩說了:
“奴婢......我......從前爹爹活着的時候,也曾這般教導過我的,從小爹爹就教我識文斷字,也常常帶着我在醫館中教習醫書,若是沒有當年的那般禍事,我......”
提起往事,白榆泫然欲泣,眼眶微微發紅,終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然而即便是白榆沒有說下去,楚靈卻也是清楚了後面的事情。
若是白榆的父親沒有遭禍,那麼白榆就會跟随在她父親的身邊研習醫術,直到多少年後學成,繼承她父親的醫館,成一個行醫濟世的女郎中。
思及此處,見白榆這樣一副失神的模樣,不覺心生憐憫,“你若是想繼續繼承你父親的遺志,想要學習醫道的話,我或許也是可以教你的。”
白榆猛得擡起頭,眸子裡赫然多了一分亮色,不可置信的看着楚靈:“真的嗎?公子,您......您身份貴重,怎能教我......”
楚靈卻絲毫沒有玩笑的樣子,微微颔首:
“我不知你父親當年的醫術究竟如何,但是我自小也是随師學過幾年的,雖不至于有多少本事,但是想來要想診個一般的風寒雜症,還是可以的,你若願意,日後可跟着我學。”
這一次,白榆卻是相信了,此刻她目光充滿了憧憬的期待,神情激動的看着楚靈,聲音已經幾近哽咽:“主子,您對奴婢有大恩,奴婢定位主子肝腦塗地,以報大恩!”
說着話,白榆就想要跪倒在地,卻被楚靈一把扶住了:
“好了,剛才說的現下就忘了,日後你若是有什麼事,盡管來找我說就是了,眼下多事之秋,我身邊可信任的人不多,自然是待你如姐妹一般的。”
白榆感動到落淚,忙道:“我怎敢和主子做姐妹,隻求能為主子做事報恩,便此身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