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無聲的裂縫

深秋的運動會通知張貼在公告欄時，謝疏桐正蹲在操場角落系鞋帶。指節剛觸到冰涼的金屬扣，一陣細密的眩暈突然襲來，他攥緊塑膠跑道上凸起的紋路，看着眼前漂浮的光斑漸漸聚成“白血病”三個字的虛影。

“找你半天了！”許聽瀾的聲音裹着冷風撲過來，運動服下擺掃過他發頂，“跳高報名表還差你這欄，體育委員都快急哭了。”少年伸手要拉他起身，謝疏桐卻先一步撐着膝蓋站起，掌心在褲腿蹭掉薄汗。

填表時鋼筆尖在“參賽項目”處洇出墨點，謝疏桐盯着自己發白發抖的指尖，突然想起三天前化療後第一次紮針，護士說他血管比同齡人細得多。“手抖什麼？”許聽瀾探過頭，薄荷味的呼吸掃過他泛紅的耳尖，“怕我在賽場上搶你風頭？”

看台上的加油聲像漲潮的海水漫過來時，謝疏桐正把保溫桶往許聽瀾懷裡塞。保溫杯外壁凝着細密的水珠，他無意識地用拇指摩挲那些水痕，直到許聽瀾突然抓住他的手：“你的手指怎麼比冰棍還涼？”

“空調吹多了。”謝疏桐抽回手，在褲縫處快速搓了兩下。跳高場地揚起的沙塵裡，他看見許聽瀾助跑時揚起的衣角，突然想起上周在圖書館，自己也是這樣看着對方彎腰撿書，眼前卻毫無預兆地蒙上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