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奈一臉的無語問蒼天:“我說你,知不知道‘小貓千千萬,随便長長都可愛’啊?提耶多爾元帥的藝術修養這麼高,怎麼會有你這個毫無審美情趣的弟子?”
“那又怎麼樣?貓醜還不許說了?”
加奈幹脆不理他了,轉身就往對面的走廊跑去找貓了。
不過畢竟還是把人給撓了,加奈作為飼主,因此還是被考姆伊教育了幾句,最後隻能乖乖地把紙盒收押看管起來,直到定位項圈做好之後,才重新帶它出來熟悉教團的環境。
也不知道該說紙盒是膽大還是膽小了,它确實和誰都能玩,沒幾天就讓大半個教團的人都認識了它。隻不過,它并不喜歡被不熟悉的人摸摸抱抱。當它察覺到有什麼危險的時候,或者僅僅是因為一些不喜歡的氣味和氣息出現,它的第一選擇還是找它的正牌飼主加奈。
但是加奈到底還是驅魔師,真有任務了,十天半個月不在教團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按照實際情況來說,紙盒的飼主其實不止她一個。找不到加奈的話,有時候它找李娜莉玩,有時候則是去傑利那裡蹭飯,又或者跑去考姆伊的辦公室撓沙發,或者追着迪夏的足球在訓練場裡跑來跑去。最讓人驚訝的是,它竟然能夠在馬利身邊乖乖地趴好久,一臉享受地聽他用“聖人詩篇”的弦演奏音樂。
最後,逛膩了,玩累了,就去鑽加奈的房間,回它自己的小窩裡打滾。
對,沒錯,加奈特意找綜合管理班的人幫忙,把她的房門下端開了個貓洞,為的就是方便自己不在教團的時候,紙盒可以自由出入她的房間。
可能小貓這種生物,無論美醜,确實都是很容易受歡迎的一種小動物了。紙盒在極短的時間裡就赢得了教團大部分人的喜愛,因此越混越滋潤。
真正受傷的,大概真的隻有神田一個人,因為紙盒來到教團的這半個月裡,隻有他被撓了一爪子。
就因為這一爪之仇,神田和紙盒就莫名其妙成了冤家。
隻要看到紙盒,神田鐵定要擺出最吓人的表情吓唬它,有時候幹脆和幼稚小孩一樣,悄悄在它身後猛一跺腳,然後心滿意足地看着紙盒連滾帶爬跳起來就跑,仿佛裝了彈簧一般可笑。而紙盒也在被吓了幾次之後,沒花多久就學會了用魔法打敗魔法。它甚至學會了埋伏在走廊柱子的後面,趁神田外出回來或是路過的時候飛撲出去,一口咬在他的團服下擺上或是靴子上。或者躲在高處,直接空降到他頭上猛踩幾腳,再光速逃離現場。所有的偷襲主打一個快狠準,它就像憑空蹦出來一樣,次次都讓神田措手不及。每一次,神田隻能看着紙盒輕松落地後小爪子颠兒颠兒地踩着小碎步跑開,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被一隻貓針對了。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神田面色不善地去找它主人,準備為自己在總部頻頻遇襲的事情讨個說法。
不過,它的主人現在似乎有事。
加奈正抱着紙盒和一位元帥說話——教團目前唯一的一位女性元帥,克勞德·奈因,今天正好回到總部。
考姆伊也在,看來是要和克勞德元帥一起為紙盒檢查innocence的情況了。
但眼前的場景似乎很詭異:克勞德元帥的那隻小猴子,勞烏·西敏,此時正抓着元帥的手臂龇牙咧嘴,一副示威的樣子。被加奈抱着的紙盒也怒目圓睜,發出了警報一般的威脅聲。兩隻小動物第一次見面,氣氛竟有些劍拔弩張。于是考姆伊建議去訓練場,兩隻小動物都是寄生了innocence的特殊角色,萬一打起來,也不至于波及到其他人。
神田就又被考姆伊順手抓去了——原因很簡單,勞烏·西敏絕對服從克勞德元帥的命令。但紙盒就不一樣了,它沒有适格者層面的主人,萬一innocence失控,作為驅魔師當中戰鬥力數一數二的人物,他好歹能幫着抓一下貓。
算了,等這事結束之後,他再找加奈問話吧。
兩隻小動物到了訓練場,下了地之後就飛快地拉開了安全距離。但是,紙盒到底是沒怎麼經過馴化的流浪貓,一旦野性爆發,誰都攔不住。隻見它龇着牙低吼起來,就朝着勞烏·西敏猛撲過去。對面的小猴子也不甘示弱,撲上去和紙盒扭打起來。場面看起來就是小動物打架,除了訓練場的沙塵和毛團滿天飛,也看不出什麼特别的地方了。
“無論怎麼看,都隻是普通的小貓咪而已,它真的吞了一個innocence嗎?”克勞德元帥問道。
“是的,黑布拉斯卡也檢查出來了。”考姆伊說,“克勞德元帥,讓勞烏·西敏發動看看?或許這樣會讓小貓咪感受到威脅,從而激發innocence的力量。”
測試進入第二階段,勞烏·西敏,發動。
和先前那隻毛茸茸的大眼睛可愛小猴子完全不同,發動狀态下的勞烏·西敏更像是一頭充滿了攻擊性的野獸,不隻是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連體格都瞬間高大了好幾倍。紙盒一定沒見過這麼吓人的怪獸,頓時塌下耳朵往後縮了幾步。它看上去恐懼極了,一身的雜毛都炸了起來。但它依舊不肯示弱,而是發出了更加危險的吼叫,警告着對方絕對不要輕舉妄動。
“勞烏·西敏,别讓小貓咪跑出訓練場!”
勞烏·西敏聽從的是克勞德元帥的命令。元帥一聲令下,它馬上改變了行動方式。它沒有任何進攻的動作,而是用它迅捷無比的速度攔住了紙盒匆忙逃竄的每一個方向。紙盒被吓得拔腿亂竄,可是一隻普通小貓的速度怎麼可能超得過發動innocence的戰鬥野獸呢?最後,紙盒做了一件所有小動物被吓瘋了之後都會做的一件事:找到它認為的最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在元帥下令讓勞烏·西敏停下動作之後,紙盒就像一顆黑色的炮彈一般,哆哆嗦嗦地沖進了加奈的懷裡。
“考姆伊先生,紙盒都吓壞了,它隻是一隻小貓啊!”
加奈抱着紙盒拼命安撫,但紙盒依舊塌着耳朵瑟瑟發抖,整個小臉都埋進加奈的懷裡了。考姆伊也試圖安撫它,結果差點被紙盒一口咬在手上。測試暫時停了下來,勞烏·西敏恢複了小猴子的模樣,克勞德元帥也走了過來。
“考姆伊,我認為小貓咪體内寄生的innocence還無法發揮力量。”她分析道,“恐怕确實是因為沒有真正的适格者的緣故,它隻能和普通小貓一樣。”
“唉,果然還是不行啊。”考姆伊似乎有些遺憾,“本來還以為克勞德元帥可以有什麼辦法激發紙盒的能力呢。”
“啧……折騰了半天果然還是一隻臭貓。”神田冷哼了一聲,“吞了innocence卻什麼也做不了,這隻貓不就是毫無用處了?”
“這我可不同意。”紙盒的正牌飼主抱着吓到有些全身抽搐的紙盒站起來拼命安撫,顯然對神田的話非常不滿,“小貓咪要那麼複雜幹什麼,小貓咪隻要負責可愛就行了。”
“你最好搞清楚,它吞的不是那些可有可無的雜魚爛蝦,是innocence,如果這個結晶沒被它吞掉,說不定已經找到适格者了。”神田更加不滿,幹脆伸手把紙盒從加奈懷裡一把拎過來,“結果隻是像吃飯一樣被它吃掉了?這隻貓到底有多蠢啊!”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小心紙盒又撓你啊!”加奈連忙去搶,“别這樣拎它!它會不舒服的!”
“它還要撓我?來啊?我還有一堆賬要找它算,看我今天不把它的貓毛全都拔光!”
“住手!你要對小貓咪做什麼啊!你這是在虐待動物!”
紙盒被神田提着後脖子吊在半空,它全身抖得更厲害了,四肢不停亂蹬,脖子更像是哽了什麼東西一樣不停地抽動。見它怕成這樣,神田心裡甚至還有些得意:哼,到底是小動物,才說要拔它毛就吓成這樣,看它以後還敢不敢在他頭上動土。
紙盒凄厲地尖叫了起來,神田忽然瞥見它張大的嘴巴裡,似乎是在喉嚨的深處閃過一絲綠光。那綠光越來越亮,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它喉嚨裡沖出來。
“喂,臭貓的嘴巴裡……”
神田話音未落,紙盒金綠色的眼睛同樣閃爍出了奇怪的綠光。他連話都沒說完,隻見小貓咪的嘴巴瞬間以一個無比詭異的尺寸張開,大得仿佛可以吞下一個盤子。他隻來得及看見一大團綠色的東西從紙盒的喉嚨裡扭動着噴湧而出,接着,連把貓扔出去都來不及,那團東西瞬間噴到了他的臉上。
熱乎乎的,濕漉漉的,黏答答的,從沒體驗過的觸感在他臉上來回滾動。神田的眼前滿是綠光,頭腦中卻一片空白。他下意識地想要把這團綠色的東西弄掉,可是當他伸手去抓的時候,才發現這些綠光根本就是活的,和章魚觸手一樣扒着一切可以扒住的東西。發着綠光的觸手滑溜溜黏糊糊的,此時正抱着他的腦袋唏哩呼噜一陣亂摸亂撓。
這是什麼?!什麼東西?!什麼奇怪的東西在他臉上糊來糊去啊?!
這都是什麼啊!那隻貓到底是什麼情況!
從沒見過這陣勢,神田大叫了起來,慌亂間松開了提着貓的手。得以解放的紙盒立刻跳到了地上,三兩下逃開,躲到訓練場角落裡堆放訓練器材的箱子後面了。
綠光很快也消失,訓練場裡的所有人都被這沖擊性的畫面震撼得說不出話了。
神田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和頭發,摸下來的全是和口水一樣的透明黏液。那些黏液順着他的頭發和臉往下淌,粘得他衣服上到處都是,散發着一股酸臭的怪味。他有些呆滞地看向一旁的加奈,卻見她臉色發青地指着他尖叫了起來。
“呀啊啊啊——紙盒吐了——考姆伊先生!!!當時紙盒就是這麼吐了我一臉的!!!”
“什麼?”
“所以我才判斷它吞了innocence,因為……因為它會吐啊!它不但會吐,還會把吐出來的東西再吃回去……不行了,再說下去我也要吐了……”
訓練場的角落裡傳來“喵”的一聲,幾人回頭看去,隻見那隻始作俑者正趴在箱子上磨爪子。磨了幾下爪子之後,它從箱子上跳下來,輕輕松松地竄到了加奈的身邊,再次對克勞德元帥肩上的勞烏·西敏龇牙咧嘴。收到了小貓咪的威脅恐吓,小猴子被吓得躲到了元帥的頭頂上。
幾個人把視線拉回神田的身上,接着很有默契地後退了一步。
“加奈,可是你沒說是這種情況啊?我還以為隻是普通的吐毛球……神田!神田你先不要過來!保持距離!”
“笨蛋……”神田總算在滿身的黏糊糊裡找回了些許理智,此時此刻他隻想把加奈先暴揍一頓,再把那隻臭貓按進下水道裡好好沖一沖,“這種事情為什麼不早說!你看看你的貓幹的好事!”
“我也不知道它居然又吐了!這不能怪我,我以為它吐過我之後就不會吐别人了……話說回來,要不是你吓到它了,它可能就不會吐了!”加奈據理力争,同時拼命後退保持距離,最後幹脆跑了,“你怪我也沒用,趕快去洗澡啊混蛋!全身又惡心又臭烘烘的不要靠近我!”
“你給我回來!我今天一定要把那臭貓的口水全部糊到你臉上!”
“你是變态嗎!别過來!”
兩人很快離開了訓練場,剩下考姆伊還在場地裡呼喚他們:“喂!你們兩個先不要跑啊!”
“室長,小貓咪來和你貼貼了。”克勞德元帥不動聲色地又退開了一步,“這樣看來,小貓咪的innocence在寄生之後确實會引起奇異現象,接下來還需要繼續測試嗎?”
“哇!不要過來!我可沒這個膽量啊!加奈!神田!你們誰來把它抱走啊!”
加奈被神田追了半個教團之後還是被通訊班叫回了訓練場,把紙盒從吓得不敢亂動的考姆伊懷裡帶走,再送去黑布拉斯卡那裡繼續檢查。神田則是怒氣沖沖地去洗頭洗澡換衣服。托這隻臭貓的福,他隻想把換下來的衣服統統扔掉。
小半天以後,一個更加悲傷的消息傳來了。
紙盒的innocence寄生在胃裡,這也讓它确實可以從胃裡吐出一些難以名狀的東西。但鑒于它沒有真正的适格者,所以,它現在依舊是一隻小貓咪,一隻沒什麼傷害指數,卻附加了随時可以惡心人的特殊能力的小貓咪。
并且,在出現适格者之前,小貓咪必須養在教團。
但為了避免小貓咪再次做出那種恐怖的行為,也為了教團和諧穩定的氛圍,考姆伊直接向教團衆人下達了一個不算命令的命令。
“教團現在收留了一隻寄生了innocence的小貓咪,相信大部分人都見過它了。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希望大家和小貓咪和諧相處。鑒于教團内部已經出現過兩名受害者了,所以千萬不要随意吓唬它,不然後果自負。”
“哥哥,紙盒做什麼事了嗎?特意發布這樣一個命令……”
坐在考姆伊辦公室的沙發上,任務回來的李娜莉抱着正在舒服地呼噜噜的紙盒摸摸頭。
“沒,它沒做什麼。”考姆伊笑得很真誠,“它是一隻很棒的小貓咪,李娜莉要和它好好相處哦。”
精緻的定位項圈上挂着一個小小的薔薇十字吊牌,小貓咪神氣活現地“咪”了一聲。
“咦?加奈和神田呢?他們出任務了嗎?”
“沒有呢。”考姆伊真誠的微笑終于有了一絲崩塌感,“他們隻是……嗯,他們出了點心理狀況,暫時要和紙盒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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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信?”
被紙盒糊臉之後沒幾天,神田的心理陰影剛剛有些消退,考姆伊就叫他過去,奇怪的是,并沒有任務布置,而是給了他一封信。
真奇怪,居然又有信寄給他,還是通過考姆伊這裡。
誰會這麼無聊啊,會通過寫信交流的除了加奈那個笨蛋之外,就是那個不長臉的小師弟。
“神田,這可是支部長親自帶來的哦。”考姆伊笑呵呵地指了指對面沙發上的那個金發男子。
是亞洲支部的支部長,巴克·張。
“喲,你好啊,神田。”對方熟絡地和他打招呼。
神田隻是冷冷地盯着他看,随即移開了視線。
“你來幹什麼,支部沒有實驗可以做了,所以太閑了嗎?”
這裡沒有旁人,所以神田的話并不客氣。估計巴克也沒料到神田說話這麼直接,隻得故作鎮定咳嗽一聲。
“這次我來總部,是因為考姆伊有一個提議,需要通過支部長會議解決。”
“那是你們的事,我先回去了。”
“别這麼冷淡嘛,神田。”這時候,考姆伊發話了,“我決定全面禁止總部和各個支部的人造驅魔師實驗。不管中央廳怎麼施壓,這件事情非做不可。巴克支部長來這裡,也是為了參加這個會議,你不要多心了,神田。”
“你要是有這個能耐,我很樂意看一看。”冷哼一聲,神田拿着信件離開了室長辦公室。
寫信的人倒是讓神田很意外,寄信人處寫着的“張朱銘”三個漢字的确讓他微微失神。
張朱銘,亞洲支部的廚師長——這隻是他在支部所供的閑職,他的真實身份是出了名的刀匠和對AKUMA武器制造者。神田手中的六幻就是在張朱銘的手中誕生之後,才随他一起和提耶多爾元帥四處遊曆的。
神田對他并沒有好印象——并不是說他不尊敬老人,而是這位老先生所在的張家,當年正是支持進行第二驅魔師計劃的兩大家族之一。
信裡的内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要他在有時間的時候,去亞洲支部見見他,說是很關心他的成長。
這一次,這封信還真的是被神田撕了,全數扔進了教團的地下水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