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仰頭看向顧無憂，盈滿淚的眼像是在訴說此時的悲傷。

她長得确實很美，像是一朵盛開的玫瑰。在最炙熱，最明媚的陽光下，閃爍着獨一份的紅。

她想拉起顧無憂的手，但沒有拉動。顧無憂此刻緊緊扒着扶手，甯死不屈。

她面上冷靜，但其實内心慌得一批。她沒聽清春桃說了什麼，耳邊一直在嗡鳴。生怕春桃察覺出什麼不對。

春桃強牽起嘴角，笑容裡摻着說不出的苦。她低頭吻在顧無憂的手背上，虔誠的不摻雜一絲情欲。

隻是淺淺一吻，便起身打算離開。

“等等...”

顧無憂站起身來，拉住春桃的手腕。

春桃此刻卻沒有力氣再對顧無憂笑一笑。她仿佛隻剩下一具被抽去靈魂的軀殼，失去了最後一點支撐，變得搖搖欲墜。

她剛才從顧無憂的排斥裡感到從未有過的挫敗。如果顧無憂把她贖出來，是為了疏解欲望。那麼她将毫無負擔，配合的完成她的一切需求，不會燃起所謂的希望。

但她把她贖出來，卻并不碰她。讓她和姐妹們在一起跳舞、識字。這一切像是夢一樣，一度讓她更加惶恐不安。但慢慢地她發現，顧無憂的目的是那麼的純粹，好像專門為拯救她而來。

每當顧無憂面對她們時，是那麼謙和。臉上的笑容好似從不覺得她們卑賤。她也逐漸卸下心防。

但剛才...顧無憂表現的抗拒，沉默。讓她感覺到，她即使逃離了妓院，即使盡力想表現的像個正常人，但沒人會拿正常的眼光看自己。即使她視為拯救了她糟糕人生的恩人，也打心底裡對她是嫌棄的。

這一刻，春桃恍惚了。她麻木的心短暫跳動後，又如死水般恢複平靜。

她注定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吧...春桃這樣想。她有些累了...就這樣吧...算了吧

顧無憂不知道她心裡所想，但看着春桃悲傷，她也感覺說不出的難受。

她把外衣脫下，為春桃披上。

“我贖你，是為了滿足我自己的同情心，所以你不用有負擔。如果我今日接受了你，那不是我情願的，因為你那不是為了自己的心，我也不是。”

“你是個堅強，勇敢的女孩。你配擁有更好的，我很欣賞你。”

顧無憂挺直脊背，低頭認真的和春桃對視。

春桃怔怔地看着顧無憂。如果剛才是怅然，那現在卻有些疑惑了。

就這樣，春桃愣愣地回去了。

顧無憂看着她走遠，回到室内，坐在椅子上才終于松了口氣。

“天啊...吓死我了。差點就要暴露了。”

說罷，撫了撫自己的胸膛。

坐了一會，顧無憂便回房了。暫時不再考慮把後院的女人們放出侯府之類的了。

與此同時，江府。

江妙知聽白鹭流霜說完，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怎麼辦啊小姐。現在全京城都在傳，還那麼不堪入耳...”

“沒關系，這不是什麼大事。”

江妙知看着茶盞裡浮起的茶葉，輕輕吹了口氣，抿了一口。

...

江妙知沐浴後，躺在雕花木床上。擡手看着手腕上的紅痣，在燭火的跳動下隐隐綽綽。

她抿了抿嘴唇，忽然感覺一股極大的寂寞包圍了她。

這種感覺即使前世作為孤兒也不曾擁有。因為現下她感覺人生好像失去了任何目标，不知道當下，未來做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所精通的數學和天文知識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用處。在現代，她被奉為天才，研究着她熱愛的領域。但現在，她不得不為了一些她曾經從未接觸過的事，甚至厭煩的事而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