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為公主梳完頭,便來尋她兩個女兒,見姐妹二人換了發式首飾,不禁訝異,侍女忙到是先前撞上了景王和他的伴讀們,因一支蠟箭弄亂了妝發,才讓公主府的人重新為她們梳妝。
“琬琬沒有傷着,但吓了一場,險些忘了向殿下見禮。”薛意初拉着虞氏的手,眉眼盈盈,顯然難掩喜意,“好在殿下不在意,殿下還說他認識阿爹,娘,怎麼從未聽阿爹提過......”
虞氏亦有此疑慮,本打算說些别的哄住大女兒,卻聽小女兒道:“客氣而已。景王身份尊貴,豈會同父親有交情?”
她們的父親薛兆琯出身雖高,官位卻不顯,區區一個都察院右佥都禦史不過四品,在京城中算不上什麼響亮人物,若說曾經因政務往來同景王有交道,是可能的,但若有來往交情,是絕不可能連妻女都不知的。
道理是這樣的道理,但薛明琬這樣說,又未免過分妄自菲薄了。虞氏想輕責女兒幾句,轉而又想長女素來天真,亦無心計,若教她真以為夫君和景王有過交情,不慎将此說了出去,便反而是禍事了,是以繃住了臉色,順着幼女的話道:“琬琬說的對,不過是客氣而已,意初,什麼同景王有交情的話,往後不要說了。”
薛意初乖乖應下,心中卻仍然難以泯滅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歡喜,隻不過夜色将近,虞氏與薛明琬也看不清她神情。如此各懷心思到了正堂,虞氏要以命婦身份引公主具服行禮,又将她們托付與先前負責照看她們的侍女。
甯國公主下嫁乃是本朝第一次有公主下嫁之事,并無先例可循,是以一應儀制皆由皇後親定,唯獨以二員内命婦引禮具服一項,因本朝宗室無人,才尋了兒女雙全、美名在外的外命婦代替。
公主具服行禮後,便由景王背公主入府,他面影甫一出現,觀禮的少女們便都或多或少紅了臉頰,直至景王離去後還個個都伸長了脖頸,想着他會否折返而來。薛意初便是其中之一,見身側的薛明琬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禁訝異道,“琬琬不看景王嗎?”
“看他作甚?”薛明琬道,想着她昔日日日見天顔,已然看厭了秦赫的尊容,更想抓緊時間不動聲色地把事情做了,“我去找母親。”
說完便溜之大吉。“口是心非。”薛意初撇撇嘴,不信薛明琬真對景王的風采絲毫不為所動,她左顧右盼,見身後一處栽着合歡花樹的地方沒有人,又正好能望見室内,便想着到那裡去,但她身材矮小,隻能堪堪踩着花樹下的頑石,一個不穩,便跌了下去。
“小心!”她聽到一個聲音,亦有人伸出雙臂欲扶她一把,但那手臂實在虛軟無力,竟同她雙雙跌在樹下。
“對不住!”她匆匆道歉道,這才看清方才欲幫她的是個同她差不多年紀的男孩,服飾很是貴重,可夜色昏沉,她隻看得出男孩應該身份高貴,卻不知曉他衣上的繡紋是什麼品級,“你......是誰啊?”
“我......我姓葉,在家中行七。”男孩有些吞吐道,“對不起,我本想救你,反而累得你摔了。”
“是我累你才對。”薛意初道,見那男孩還沒有起身,便扶了他一把,這時她才突然意識到攙扶陌生外男若被人撞見,難免被人議論薛氏家教,便趕忙找了個借口,“我,我妹妹還沒有回來,我要先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