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魈的壓迫性的氣勢停滞了一秒,他看起來有點疑惑眼前這個凡人的不知好歹。
我要忍不住笑出聲來了,這不是一點也沒有變嗎?我到底在害怕什麼。
“你記得我嗎?魈上仙。我們在望舒客棧見過一面。”我笑着問他。
現在還不是相認的時機,一旦我重拾夢之魔神克羅塞爾的身份,事情不就又和以前一樣了嗎,我不能重蹈覆轍。
如果我千年前隻是一個無辜的普通人的話,活過來的第一反應我就會去見魈,高高興興地抱住他對他說:“我回來了!”,但我不是。
不過以人類的身份再次相見,還是很新奇的感受。魈不是一直都很喜歡人類嗎?我倒要看看他對人類能夠寬容到哪裡。
被我打斷了之後,氣氛沒有辦法回到之前那種劍拔弩張的地步了,吓死了,還以為真的要打一架呢。
“……青鳥。”他看起來不情不願地說出了我的新名字:“你可知你拿走的槍是屬于誰的?”
他竟然真的記住了這個名字。
“什麼槍?魈上仙你在說什麼?”我狡辯着,試探着他的底線,打算來個抵死不認。
雖然手法很粗糙,但是簡單又好用,我不認賬他又能把我怎樣呢。
那些愚人衆說的話并不能作為證據,可能他們隻是推卸責任而已。
聽了我的辯詞的那一瞬間,我從魈身上又感受到了死亡般的殺意,不過他很快就壓抑住了。
畢竟我現在可是凡人的身軀,除非是罪大惡極的人,他可一般都不會對人類下死手。
他看起來很糾結的樣子,墨綠色的發絲垂到臉上,留下一片陰影。
半晌,魈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符紙,對我說:“這是千裡尋蹤符。”
符紙上的文字正在散發出光芒,說明它追蹤的東西就在5米以内。
喲嚯,完蛋,這下證據确鑿了。
是我想錯了,他根本不用從那些愚人衆嘴裡得到線索,而是直接用符箓追蹤到我的。
仙家的符箓裡好像确實有用于追蹤的物品的,看來跟同事處的不錯嘛,白擔心了,我還以為有不良履曆的他會被排擠呢。
我歎了一口氣,承認了“罪行”:“這把槍叫做蒼梧,是夢之魔神曾經的配槍。我是從一隊盜寶團那裡得來的。”
“交出來,既往不咎。”竟然真的相信我的話,打算放過我嗎?
“雖然說這确實是魔神的遺物,但是既然東西已經到了我手裡,要讓我吐出來嗎?而且這也不是你的吧?”我還是耍賴。
他看起來像是被我的話梗住了,他抱住手臂微微用力,手指都陷進肉裡。
“我知道你哦,魈仙人。《空遊餓鬼布施道法》裡記錄了關于夜叉的故事。”
須彌教令院的學者曾對璃月進行民俗研究,将結果寫成一本名為《琉璃岩間國土紀行》的書,須彌、璃月各存一版。其中,璃月留存的版本更名為《匣中琉璃雲間月》,删去了不少巫術、神秘的部分。
《空遊餓鬼布施法》,則是僅存于須彌教令院館藏的完整版之一節。
“曾經的魈年少無知,被魔神抓住弱點拘為座下大魔,聽憑指示做下大量殘忍血腥之事。”
“他造了諸多殺業,踩碎諸多理想,還被要求吞下敗者的美夢,痛苦萬分卻又身不由己。”
“終于,在魔神的戰場上,岩之神摩拉克斯與夜叉的主人相會了。後世的曆史,昭示着本次勝負的答案。岩王帝君解放了夜叉,并賜給他“魈”這一名字。”我面無表情地背誦着後世的記錄。
别人怎麼評價我都不在乎。可我想知道,一千年後的他怎樣看待我呢,怎樣看待我們的。
“不,不是那樣的。她沒有指使我做任何事情。”竟然是最先反駁這個嗎?
“可是據傳祂殺人無數暴虐無度,《夢之國實錄》裡面記載祂把無數人拖入夢境,讓他們陷入可怕的夢境再也無法醒來。”我茶裡茶氣地說。
《夢之國實錄》是後人整理編撰的關于夢之魔神克羅塞爾統治下國度煌安的生活,衣食住行的文獻。以真實性和平實的語言著文化稱,具有很高的曆史研究價值。
“不是噩夢,是美夢,是甜美的夢境。”魈親自品嘗過那種滋味。
“而且那些人,他們都是自願的,她從來沒有主動傷害過人類,她想要的不過是……”這句話他沒有說完,也許是不想讓我知道。
這段對話有點似曾相識。不過我記得那個時候是他質問我,而我用“自願”來為自己開脫。
現在輪到他為我辯解了。
“我也是自願的。如果說她一千年前是罪大惡極的話,我們是共犯。隻不過我活下來了而已,我并不是什麼你想的那種高潔的仙人,我隻是在贖罪。”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就算說了這麼大一段話,他的表情仍然沒有什麼大得波動,公式化的語氣讓人分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點倒是和以前不一樣了,曾經他一個眼神我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唔,是我想錯了。曆史是具有欺騙性的。你才是親身經曆過的人。”我一本正經地說。
“不過為什麼要說給我聽呢?”不管過了多少年,他都不應該是對隻見過一面的陌生人推心置腹的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