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齊晞帶着好奇,視線再也沒從那個穿着銀色亮片裙的女生背影挪開,她姿态極其别扭,生怕自己走光,連忙用手捂住自己胸口,又低頭擋住露出的大腿。
她被身邊幾個女性朋友推向舞台邊沿,女生踉跄着擺手拒絕,掙紮中露出了大半邊的側臉。
他的瞳孔劇烈地晃動,握着高腳杯的指節驟然收緊,血色的酒液倒映着樓下那片晃眼的銀雪。
即使她臉上畫着濃妝,段齊晞還是能一眼認出她眼角下的那顆淚痣。
真的是莫杳!她怎麼會來男模酒吧這種地方?還穿成這樣,化濃妝?
前幾天,她不是還一身大學生素淨打扮在帶孩子嗎?
人群推搡中,她的肩帶突然滑落半寸,雪白的肩頭在鐳射燈下晃出刺目的光,她猛地一仰頭扶住肩帶,段齊晞徹底看清楚她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熟悉的是她的輪廓和眼神,一直沒變過,陌生的是她的妝容和氣質,不同以往的風格和面貌,上揚的眼線,烈焰紅唇,褪去以往的青澀,多了幾分凜冽的性感和明豔動人。
此刻,人群裡伸出一隻罪惡的手撫上莫杳的肩頭,段齊晞從上望下去看得一清二楚,一股無名火混合着說不明的酸澀猛地竄上心頭,他的指節失控地收緊。
“砰——”酒杯在欄杆撞出裂痕,玻璃碎片紮進了段齊晞的掌心,鮮血和紅酒漬混在一起,順着指縫滴在了地上。
隻見莫杳轉身擠出人群走了出去,段齊晞顧不上手上的傷口和疼痛,視線一路跟随着莫杳的背影。
她又逃跑了!
段齊晞顧不上手上的傷口和疼痛,視線一路跟随着莫杳的背影,還在滲血的指節重重叩在玻璃欄杆上,瞬間在上面洇開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他心急如焚得想沖下樓攔住她,卻被一旁的夏知逸擋住了去路。
“段齊晞!你在幹什麼?這幅樣子出去,想被人認出圍觀明天上頭條嗎?”夏知逸捂住他那鮮血直流的手,眼神裡滿是擔心和憤怒在交織。
劇組其他人也好奇地圍了過來,抽出一大疊紙包住段齊晞受傷的手,他看起來好像沒有任何痛感,夏知逸反而比他更着急,仿佛流血受傷的人不是他。
“知逸,我有急事要出去!”
段齊晞繞開夏知逸的再三阻攔,戴上口罩,不顧一切地沖下樓。
在酒吧門口,段齊晞終于抓住躲避他多日的莫杳,右手死死緊拽着她的手腕,垂下的左手還在滴着血。
莫杳驚得渾身一顫,一回頭撞進那雙熟悉的眼睛,她立刻認出眼前的人是誰,眼裡驚慌的神色,好似同樣驚訝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阿杳!我們談……”
段齊晞話都沒說完,一群年輕人從酒吧裡面走出來,好像也認出了他。
“那個戴口罩的帥哥怎麼長得好像一個明星?”
“好像……段齊晞啊……”
“瞎說!段齊晞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頂流男神,怎麼可能會來男模酒吧?”
他們準備拿起手機對準段齊晞,莫杳瞬間緊張起來,條件反射地用力掙開他的手。
“你認錯人了!放開我……”莫杳壓低聲音,假裝不認識。
段齊晞另外一隻受傷的手本就使不上全勁,加上她突如其來的爆發力,竟真的被她掙脫了,甚至顧不上滑落的肩帶,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轉身就消失在拐角處的陰影裡。
那幾個年輕人圍了上來,擋住他想追逐的去路。
又讓她在自己面前溜走了……
一種挫敗感從他心底深處冒了上頭,梗得自己喉嚨發緊,遲來的劇痛才從掌心尖銳地傳來,段齊晞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夏知逸帶着保镖迎上來幫他解圍,驅散了圍觀的人群。
“現在才知道痛啊?到底有什麼事比你受傷還要重要?”夏之逸嘴上吐槽着他,手上幫忙包紮的動作沒停過。
段齊晞望着前方空蕩蕩的街道,眼神失焦,“沒什麼,隻是看到一個長得很像很多年前欠我債的人……”
夏知逸點燃一支煙,挑眉看他:“啧,看來這個人真欠你很多錢啊,第一次見你這麼失态,”他拍拍段齊晞的肩,“算了,先回酒店,私人醫生馬上到,你明早還得飛時裝周呢。”
但事實是,這個人欠他的東西,比錢還要重要。
最終,段齊晞還是無奈地放棄了他們第二回合的“你逃我追”,得再重新想個新的辦法才行。
段齊晞轉身上車門關閉的那一刻,莫杳從轉角處的陰影裡走了出來,盯着地上那幾滴觸目驚心的幹涸血迹,久久失神。
他向左時,她向右,錯位的軌迹切割着同一片的霓虹燈光,香水味和血腥味在空氣中短暫交纏,織成一張透明的蛛網,又迅速被燥熱的夏風撕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