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了,一切隻會恢複原狀,偏航的衛星又懵懂地遵循回它所一開始所預設好的程序,回到了它原本所正常運行的軌道。
天不遂人願,事常逆己心。你已說不清此時到底是喜是悲,這個世界上太多的變故和陰差陽錯了,人似乎總是在最不恰當的時候得到了自己曾經最想要得到的東西。在最開始的時候自己無數次設想過自己一覺睡醒以後就會發現隻是虛驚一場的噩夢,可當自己漸漸去深入了解那個世界,與那個世界的人們一同嘗過喜怒哀樂愛恨嗔癡,織就悲歡離合陰晴圓缺,真的到了不得不要分散至天各一方的地步,回首往事時才暴露了那份的無所适從和早已生根發芽的眷戀。
因此等意識到那些一直所堅信的,真實的舊日其實可能隻是虛幻的存在,而當泡影戳滅的時候,才會格外地殘忍,在無比的清醒的時刻,所有的點點滴滴都碎裂了成飛揚的泡沫,無論怎麼竭盡全力伸長了手臂,依然空落落地什麼也無法抓住。
但是,從前所發生過的難道真的僅僅隻是一場夢嗎?那為何在這所謂的夢境裡的她所受過的每一絲傷和痛都剜心碎骨般地真實和深刻,為何所産生的每一份情感和羁絆都刻骨銘心般地鮮活和真摯?就連所有的細枝末節都那麼地纖毫畢現,隻消呼吸間便能再次鋪陳開那些畫面并娓娓道來。
一切都沒有真實發生過,一切都是虛假的,自己從來沒有在那個世界存在過,自己所做的倔強的對抗并沒有扭轉任何人的命運……這些認知撕裂着你每一寸脆弱的神經,于是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強烈不甘化作了洪水猛獸沖破了脆弱的堤壩,讓所有的眼淚如同逃兵一樣潰不成軍地從眼眶洶湧而出。
你猛地将筆記本電腦拉近,撲在屏幕跟前,明明因為慌亂和害怕而顫顫巍巍的手卻不知哪裡來的蠻力死死的抓緊了鼠标,另一隻手則不斷地敲擊着鍵盤,在搜索引擎裡不斷地搜索着,就像是一個就要被沼澤吞沒的人勉強抓住了一根無濟于事的浮木,明知最後其實還是逃不脫溺斃的結果,卻仍然可笑地選擇了垂死掙紮。
但人在絕境中已經是什麼都顧不得了,你的腦子裡僅剩的就隻有一個執念,就是對自己說,自己一定要證明自己存在過這個事實,否則heart、brain、還有chase,他們……隻怕還會是重蹈覆轍地按照既定的劇情軌迹,走向那個注定死亡的結局。
哪怕你所存在的那個時空并不是原劇情的那個世界,隻是另一個可能存在的平行世界,再不濟就算隻是其中一個遊戲衍生出來的的支線,抑或是某一個同人作者所撰寫的一本小說,隻要有那麼一個時空的結局可以讓他們活下去或者是有複活的希望,那就夠了,你想要的,僅僅隻是他們能夠活着。可你嘗試過了所有的搜索引擎,找遍了那些和馳騎有關的物料,還有那些知名的或不知名的同人小說網站,每一本與馳騎相關的同人你都不會放過地去點開,甚至是強忍着自己的反感和厭惡去細細翻閱某些人設崩塌得離譜的同人小說,卻始終一無所獲,并沒有出現任何一個故事與自己的經曆相類似……
當曲終人散,一切就像沒入虛妄一樣無影無蹤之時,情感的寄托又能從何處找尋?你如是反問自己,下意識浮現出來的答案竟是,再去編造和托舉一個異曲同工的夢來。以至于到了後來你下載不同版本的馳騎劇集資源,隻是無論是哪個版本,medic依然是因為治療而被副作用侵染了純潔心靈的堕落天使,brain仍然是嫉妒膽小但最後卻願意為愛付出生命的靠譜幹部,heart仍舊是博愛包容體諒同伴的優秀領導,而chase當然還是那個初心不滅至死不渝守護人類的假面騎士,而所有惡路程序的最終的歸宿,自然也無一例外逃不脫化為數據的塵埃,湮滅在浩瀚的曆史長河裡……
換做以前,自己隻會感慨這些人外異族的結局也算是因果報應,雖然一開始作惡多端,但好歹也是另有苦衷的,最後也阻止了第二次全球凍結用生命贖清了罪孽與過錯,徒添了幾分可惜與惋惜的唏噓。隻是當自己成為了當局者投入了真情實感時,卻再也不複旁觀者的那份心境了,每每重溫到他們迎來死亡的終局時,總會有一把銳利而無情的刀刃重重地穿透了那單薄的靈魂,心疼得她低低地嗚咽出聲,那些自己竭盡全力在壓抑着的悲傷,已統統都無所遁形,紛紛化為溫熱的液體争先恐後地從緊閉的眼角劃過,沒入衣襟裡。
在後來無數次的循環播放裡,一集一幕,一幀一畫,不管是驚豔亮相還是壯烈退場,你都會反反複複不厭其煩地去拉取進度條不願意錯過,就像是有一種奇妙感應一樣,你總會無一例外地在chase和medic好不容易同框了的畫面按下了暫停鍵,放縱自己在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時像個瘋子一樣又哭又笑。
盡管你明知那個軀體裡的靈魂不是你,明知他們之間并沒有多少交集,但是你仍然偏執地想去找到一些蛛絲馬迹,試圖證明那個世界存在過你的影子,甚至到後來強行地臆想他們之間的聯系。就好像在第12集的22分07秒,Chase為何會突然會注意medic除了heart以外的人都隻直呼其名這件事?還有,為何原來的medic因為治愈别人的副作用而變得冷血狠毒時,面對chase這個曾經消滅過這麼多同類害得她耗盡力量陷入了沉睡的罪魁禍首,表現得似乎還沒有面對自己的其他同伴那樣的殘忍,她認為不是heart和她選擇中的惡路程序都可以随意消滅掉連核心都不留,卻隻是二次修改了這個“叛徒”的程序而已,而且還願意留他在身邊沒有因為舊日恩怨而施加另外的報複與折磨……
這些你以前從來沒有關注和深究過的微妙細節,此時此刻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樣,被你拼了命般自欺欺人地緊緊揪住不願意放手。你恍惚地想,這些會不會就是你所存在過的證據呢……
你已經忘了自己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抱着電腦多久了,原本澄淨清亮的眸子也漸漸地被混濁所浸染,交纏着的猩紅血絲也密密麻麻地布滿了雙眼,在水光的氤氲中更顯得觸目驚心,隻記得自己再度墜入漆黑死寂的那一刹那,你居然感到了一絲的安慰和喜悅,因為你在期待,期待能夠再次穿梭時間回到過去,能夠在失去意識的模糊中再次看到chase那略顯木讷卻又可愛無比的臉,亦或是看到他的紫色身影在柔和的燈光下再次朝自己伸出那寬大而溫厚的手掌。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否存在着可以連通不同時空的通道,我也不奢求可以肆無忌憚地去相見和擁抱,就算不允許我們來去自由的暢遊其中,但至少讓我能遠遠地再看你一眼,可以知道你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