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巧合吧,他們意外的發現了前蘇聯在第一個五年計劃時期建造的廢棄軍工廠,金屬機械,生産機床,軍用飛機殘骸,全是重工業留下的痕迹,布滿青苔和鐵鏽。無言中,這些所謂的廢品猶如死亡的猛獸,曾經在揮舞利爪,為現代文明添抹野蠻性,現在沉睡在原始森林裡,默默見證着曆史的嬗變,政權的更疊。
“你不會想擅闖禁區,對吧?”等米薇反應過來時,尤裡已經率先拿起相機拍攝了,冒險因子在他的基因裡作祟。
“那可不一定,這是很好的素材,不出意外能收獲很多點贊和粉絲。保守的做法可是落後的,很難取得進步。”
“我都已經想好了這次的标題,從簌簌落雪到晨曦熹微,從現代化城市進入隐藏在郊外原始森林深處的廢棄工廠。還可以一改往常的風景視頻,你不知道,每次剪輯那些東西我都快膩死了。”
米薇向身後的尼娜比了個手勢,示意尤裡和她需要去看一看。尼娜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你們快去吧,我和尼基塔在這裡等你們,不過,時間不要太久哦!”
“下一班車半個小時後來!我們必須趕上車!”
尤裡喜歡研究歐洲曆史,喜歡繪制家族樹狀圖,哪怕這家祖祖輩輩跟他一點血緣關系都扯不上。不過,曾經有好幾次,他研究着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家庭,沒想到追溯到的信息說明着,他的曾祖父曾經和陌生人的曾祖母是朋友關系,他的祖父母認識這位陌生人,這位陌生人是他的遠房親戚。
他拍攝這些見證過曆史的物品時,油然而生出一個想法,發出了很标準的提問,關于為什麼人會忘記的看法。
“如果一件事物對你來說足夠重要,怎麼也不可能遺忘,并且永遠會把它一直、一直銘記在心裡,反之亦然。”她覺得自己在認真陳述事實,也在說空話。
總之,還是重要性作祟。
尤裡挑了挑眉,故作随口問道:“那打個比方,要是你覺得他不重要忘記了,對方覺得你重要一直記住他,該怎麼辦?你要是還很執着地想跟他恢複小時候的關系呢?”
什麼?她再次确認了一遍,三十幾個西裡爾字母構成了的詞彙和字句,融彙形成語言,被發音,提出的問題卻相當糟糕透頂。
尤裡在等待答複,問題有些棘手,米薇想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回答:“那也太倒黴,太可憐了吧,聽起來像小時候玩得很好的隔壁鄰居家的孩子,彼此是形單形隻的青梅竹馬,會一起玩過家家的小遊戲,感情很好很好。然而過了很多年,再相見的時候,我明明清清楚楚地記得他,他卻不記得我了。”
米薇越說越覺得狗血淋頭,她的記憶力不可能差到這個極端的地步,反正一點都記不得,嘴角扯出僵硬的笑意。
“要是遇到這種事情,會很難過吧,怎麼想都想不通為什麼對方不記得我了。”
“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重要性是相互的,除非被别的什麼客觀因素影響?”比如,心理疾病?
“但是。”
她頓了頓,不緊不慢繼續說:“但是如果他真的忘記我了,那就忘記吧,畢竟小時候也隻是小時候,而現在始終是現在,怎麼能拿過去來衡量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