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長款風衣,紅黑條紋領帶,棕發藍眸……寒風揉散耳側的發絲,體溫被肆意侵入,半寸冰層凝結。
她什麼都明白了,認錯人這種事情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當着衆人的面沖他大喊。
觸感低到零度,點燃的聖燭朦胧而神秘,他遵循着東正教的神聖禮節,在胸前劃着十字聖号,身邊的中年男人無論從言語還是神态,都将“畢恭畢敬”演繹到了極緻……
隆重的場面太像推特上的政壇政客或者财團家族進行的彌撒儀式,好巧不巧,自己破壞了氣氛。
米薇不禁覺得頭疼,掙紮過後,選擇自我催眠。
“準備假期去哪裡?”尼娜單手托腮問了一句,亞麻色的長發自然垂落在胸前,高領針織衫修飾着脖頸的線條。
米薇望着紛紛落雪發呆,呼出了一口熱氣,雙手摸着保溫杯試圖暖和點,“再過幾天,直接回國。”
“你們呢?”
“回伊爾庫茨克,你知道的,我們的家鄉都在伊爾庫茨克,我想去山地滑雪,尼基塔覺得可以準備些漁具。”
這些話從尼娜口中緩緩說出,她順便關切地提議道:“要不到時候我們三個人一起去貝加爾湖冰釣?冰釣多有意思。”
米薇定睛一看,直勾勾的目光落向倆人,奇怪,邀請她加入不可多得的二人世界。
米薇确實很想見識一下被稱為“西伯利亞明珠”的世界第一深湖,不過還是毅然拒絕了,“還是不了吧,假期挺短的。”
得到回應,尼娜問了最初她逃避的問題,“話說,米薇你剛剛怎麼了?我都以為你要哭了。”
眼前的米薇腦袋低垂着,那雙黑眸變得空洞無物,脆弱得如易碎的藝術藏品,上次見到她這種狼狽的狀态,是被俄語逼到忍無可忍的地步。
“你剛剛很反常,我可從沒見過你這樣樣子,簡直就像變了個人。”
“是不是,尼基塔?”她邊說,邊拍了拍尼基塔的肩膀。
米薇的眉頭緊蹙,無奈解釋了一堆。
聽完,尼娜下意識腦補了一個兇神惡煞,狠厲粗暴的硬漢形象,笑意挂在嘴邊,“你在電話裡說很像幫派組織的人?他有多像幫派組織,像北美拍的那些黑手黨電影?”
美國人拍的電影裡偏愛将反派的國籍設定為俄羅斯,如果背景是90年代以前,國籍會重新回歸前蘇聯。
其中的緣由,不言而喻。
米薇保持沉默,并沒有回答,強迫别人說不喜歡的話同樣也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别擔心,俄羅斯這麼大,怎麼會巧到相遇第二次?”安慰的話語沒有安撫到米薇的心情,紛落的雪花親吻手背的溫度也沒有吻走疲憊。
身軀與靈魂随之傾倒,寒冬的夜漫無邊際。
……
米薇最近一直呆在房間裡,收拾東西,準備回國。
溫暖的卧室使人感到舒暢惬意,屏幕上的字體更加醒目,陰,-10℃~-6℃。
面對習以為常的糟糕天氣,她歎了口氣,最近的溫度持續零度以下,甚至創造了有史以來的新低。
尼娜和她的男朋友以極快的速度回到伊爾庫茨克——俄羅斯東西伯利亞的第二大城市,位于貝加爾湖以西。
她很早就蓋好被子準備睡覺了,但翻來覆去睡不着,感覺有事情要發生,打開手機翻看尼娜發來的照片,來自世界盡頭的寂靜,西伯利亞的寒流仿佛觸手可及。
果然,預感是對的。
她把手機放在枕頭邊,立刻打開免提鍵。
熟悉的聲音夾雜着刺耳,呼嘯着的風聲,時斷時續:“米薇,睡了嗎?跟你說個有趣的事情,我們今天碰到幾個圖瓦老人!難得一見的圖瓦人!他們還給我和尼基塔做了占蔔。”
米薇意外咳了一聲,心底泛起疑惑,她最近是和玄學産生了什麼有趣的孽緣?不知因何而起的孽緣究竟什麼時候能結束?
還沒來得及回答,她聽到了類似電流聲的雜音,“尼娜,你那邊的聲音有點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