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古徵徵雖然涉世未深,卻聰慧異常。這也并不奇怪,一個女子,若自小懂得如何通了自然,又在修煉中學會了人如何從自然攫取之靈力與玄力,自然也就與自己不通而已,外在表象到了古徵徵這個年紀,自然是皆通了。
在那土靈神壇的打鬥當中,雖然一波黛衣人先襲來,又一波黑衣人後襲來,但是兩撥人使用的武功門路和真氣來源卻迥然不同。那黛衣人打鬥時有些閃爍,且有意掩蓋,古徵徵并未真切感受到那流動的真氣究竟來自哪種自然之力,但是那黑衣人使用長槍,招數正式來自那《玄靈心經:天靈之土》記載的一招九式,且真氣也是來自土之靈力,顯然就是這濟水西沼的人士。且那天玑長老上前後,便更是使出了同樣的招數,正是意在告知古徵徵此人乃他門下之人,且那燕洲竟一再向那人明示暗示,顯然已互相認出了對方,但燕洲卻對此閉口不提。那燕洲乃是姬羽王軍當中多年輔佐他的主将,他今日竟慌亂得連天玑長老收來的劍都未問一句,便急匆匆趕回安檐山莊去了。古徵徵猜這其中必有蹊跷。事關姬羽,且顯然亦關土靈珠,再加上那玄土麒麟莫名發作,無論有否關聯,她都必是要去查看一番的。
隻見古徵徵從那塔上便騰空飛起,朝着西邊的方向施那“聖古翼步”追去。果然還未到一時三刻,便追上一個快馬加鞭的人,古徵徵在那人身旁十分遙遠的斜後方避開那人頗費力地持續在高空跟蹤,那人便沒有發覺,徑直駛上了安檐山。
不錯,那人正是燕洲。随着他将馬兒遞給門童,古徵徵也到了一處幽僻之所。隻見那山莊門口的門樓與牌匾均十分低調,隻是普通的琉璃瓦加上矮平的門樓,那塊黑底燙金字的牌匾上提着四個大字“安檐山莊”。古徵徵便知道,這就到了濟水西沼第一大戶燕家的下榻地了。濟水西沼雖然是在皇族姬氏統治之下,但燕家卻是那野澤靈宮的三朝元老,老将軍燕昭乃是護國大将軍,後一直位至丞相,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所出三子,皆武藝高強,均修土之靈力,習《玄靈心經:天靈之土》“遁”術,個個擅用長槍。
古徵徵一個翼步飛到那琉璃瓦上,輕輕探路向着那燕洲的方向,裡裡外外繞來繞去的入了那山莊裡面。卻真真是沒想到,這安檐山莊外面雖然看着頗不起眼,可裡面卻是别有洞天,不完全地放眼望去,便能看到十多處不同景緻且頗具規模的人工湖,每個人工湖周圍都用頗為講究的不同長廊圈出多地風景來。古徵徵腦中既沒有等級之念,便更不知道這些意味着所謂“富貴”,更是不太明白明明平日裡僅幾口人下榻之所,為何要占這麼大的土地。可她卻也暫時想不了那麼多,隻管跟着那人影向山莊的更深處走去。走了且又半個時辰的樣子,隻見那燕洲終于拐進了依山傍水的一處休憩之所,敲了敲門,走進了一間屋子。古徵徵見狀連忙跟了過去,在房頂上輕輕地揭開一個琉璃瓦片,果然看到那燕洲與另一個模樣與其頗有幾分相似的人相對而坐。
那燕洲頗有些嚴厲地直接質問道:“燕潇!今日你為何帶兵去往那神壇?”古徵徵心想:原來這就是燕家的幺子燕潇。原來,燕昭丞相深得那姬兮王的信任,輔佐了他父親半世,輔佐了他一世,現雖已年逾七千歲卸甲歸田卧床不起,但三個兒子皆在濟水西沼位居高職。此前提及的燕洲,堂堂姬兮王長子姬羽王軍中主将,時時刻刻随侍左右,乃是這燕昭的次子,而将那堂堂青滄九州的老龍帝龍亦倉堵在那亘古聖域至弋海蠻荒通關之處的署長喚做燕洋的,正是這燕昭的長子,而幺子燕潇,乃是那姬辰王軍中主将,更是不僅能随侍在姬辰王左右,還能随時得見姬兮王的親妹妹、當下土靈珠的執掌者姬禮郡主,雖說那姬辰王在百姓之中臭名昭著,行徑極其惡劣,但卻能時時刻刻守在這濟水西沼,加上還有姑母姬禮的偏寵,比那三天兩頭要趕回亘古聖域的姬羽,權勢自然是要大上許多,以緻這燕潇的地位也比他大哥二哥要高上許多。
果然見那燕潇對燕洲雖頗有幾分顧及卻略顯稚嫩地撒謊道:“帶兵去往土靈寺神壇?我何時有?”
燕洲一把便上去抓住那燕潇的領口,雷霆震怒道:“我整日裡跟随羽王四處征戰,真是對你管教無方!縱得你是無法無天!”
燕潇一把甩開燕洲,氣急地說道:“哥!你莫再拿我當小孩子了!你整日裡跟着羽王是威風,可現如今我燕潇也地位尊貴,你别開口閉口縱不縱我,放尊重點!”
燕洲甩了他一眼,卻仍未松手,道:“尊貴?你與那不成器的辰王整日裡厮混在一起,哪裡做了一丁點兒讓你尊貴之事?”接着狠狠地甩了那燕潇一個趔趄,“你老實交代,今日帶兵去到那神壇,是否又是受了那辰王的指使,要對羽王殿下不利?”
燕潇頗輕蔑地回道:“今日算我大意,本來是算準了你們鬥那玄土麒麟定然損傷嚴重,趁羽王不妨便逼他就範!誰知守株待兔了那許久,偏偏隻等來你和一個丫頭!”
燕洲破嚴厲地說道:“丫頭?你當她是誰?她乃是亘古聖域古族後人,紫微鬥轉仙宮的女君,是羽王在這世上最在意的人。今日若不是我制止你,讓你傷到她一絲半毫,羽王回來定要親自問你死罪!”
燕潇卻不以為然,道:“那丫頭有何真本事?花拳繡腿的招式。哥你莫要在此危言聳聽。哎,我說哥,你莫不是常年跟在羽王身邊,人也呆傻了?當下,這濟水西沼誰人知曉羽王,分明已是咱們辰王的天下了。我勸你,莫要沉迷那些武功和道德,有權在手才是正經事。有權在手,萬人稱臣,金銀财寶、香車美人、饕餮盛宴你盡數享用,又何止夠你我兄弟一生揮霍?醉生夢死,豈不快哉?!”
燕洲卻教訓道:“我追随羽王殿下,乃是為了濟水西沼的百姓,保護古族後人,乃是為了天下蒼生,唯獨護着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是我私心所緻,念了你是我弟弟,燕家的血脈。且不說辰王出身潦草,繼位名不正言不順。便說他日日欺壓百姓、四處作亂,搜刮民脂民膏來的金銀财寶你也偏安心揮霍?香車美人你也偏安心享用?饕餮盛宴你也偏可下咽?堂堂燕家,皆是挺直腰杆的漢子!你對他那些惡行素不規勸也便罷了,我隻當你是還對上守着我燕氏的本分。可今日,聽你如此道來,我這做兄長的才清楚,原是早已與他沆瀣一氣!今日便是斷斷再不能由着你胡來!”話音未落,便與那燕潇打鬥起來。讓古徵徵頗為吃驚的是,那燕潇雖然年輕,頭腦糊塗是非不明,且不似燕洲随羽王四處征戰,但不想武功卻十分了得。兩人勢均力敵下,那燕洲雖說經驗看上去顯然豐厚許多,但那燕潇卻明顯靈活貫通許多,打鬥起來,幾十招之内必難分高下。古徵徵在那房頂上看得明聽得真,原來這燕家雖說是同宗兄弟,卻原來各自奉着各自的主家,那燕洲看上去對哥哥姬羽頗為忠心耿耿,而那燕潇則顯然是做了那姬辰的狗腿,兩人自然是說不到一處去的。再說那燕洲,言語裡面偏護着幺弟,武功本便與他不相上下,嘴上說說罷了,又豈會真傷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