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晚朝,皇上召集了度相襄侯還有内廷的幾位大臣,之後度相國就被皇上下旨讓周不望帶走了。”第介幾近将頭埋在了地裡不敢看度太後一眼。度太後站起晃了幾晃将周圍人都吓得不輕,汲秋則上前趕忙扶住度太後。第介見狀立馬補充道:“皇上下旨之後屏蔽左右便想在殿中的卧榻上休息,恰逢馨姬娘娘進來侍奉,皇上便直接暈倒在了娘娘身上,渾身高熱直冒汗。剛又傳了太醫院,緊急去未央宮候着了。皇後娘娘和薄姬娘娘也在未央宮中。”
度相國是太後的幼弟,目前整個度氏家族的主心骨,也是近三十年來度氏子弟中最為最色的那一個,年僅二十歲時就連中三元。度相國因自幼就和太後長在一起,所以姐弟倆十分的親近。上一任丞相故去之後,便由太後作保接任,因此無論是度氏族中事務還是朝中事務,度相國都與太後一起商量。度相國隻有一位夫人,但是夫人難以生育,相國也不願意再納妾,于是便由太後做主過繼了度宜這一脈。相國大人對度宜的考學抓的十分嚴謹,也時常親自教導度宜的學問。
汲秋跟着太後來到了未央宮中看望皇帝的情況,宮殿之外跪了一地的臣子們。内裡田後和薄姬早已侍奉在床榻幕簾左右忙前忙後,馨姬哭哭啼啼眼含着熱淚,見太後莅臨未央宮便主動讓汲秋退下,自己來服侍太後。襄侯則趁機向太後禀報皇帝的病情和度相國的情況,兩三人在旁言語了一番。汲秋在殿中見到了原本被派去侍奉在馨姬身邊的荔桑,二人眼神一對,便各自去了田後和薄姬身邊的掌侍幫忙。
“讓那幫人都回各自家去,在外面哭什麼。”太後不耐煩的和身邊的襄侯說到。
“他們也是關心皇上,太後何必動怒。太醫說了皇上隻是大病初愈過于勞累了,龍體并無大礙,靜養就是。一切決斷都還得等皇上醒了再議。更何況有皇後娘娘在這裡坐陣,太後更是不必揪心。臣下也準備這幾日日夜與皇帝祈福,太後不如移步天祿閣添上一海”襄侯在一旁勸慰着太後一邊說道。
太後聽了襄侯的話後便沒有那麼急躁,将殿外跪着的臣子們攆回了家去,留下了汲秋在未央宮中侍奉,讓荔桑跟着馨姬照顧她的身體,和老襄侯一起去了天祿閣。
汲秋突然被太後留在了未央宮中侍奉倒是覺得有些不自在,現時未央宮中各宮娘娘都在,各個掌侍也都在,汲秋反而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事情。還是臨近深夜,阖宮的掌侍們都随着主子們回到了自己宮中,汲秋發現夜裡缺人手,便和皇帝身邊的費福說了自願在未央宮中守夜。
皇帝在金天閣的時候差點被一箭刺穿,當時薄姬和馨姬都擋在面前但仍然傷了手臂,之後又連續數日忙于朝政導緻體力不支高熱不退。這種高熱白天症狀減緩,夜裡加劇。因此汲秋總是會在廊下守夜的時候被叫醒前去換帕子接上新的熱水替皇帝擦汗換被盜汗打濕的衣服。這也是汲秋第一次長時間近距離的觀察到皇帝,以前都是在太後口中聽到皇帝的消息。
皇上雖然少年就臨朝參政,但也才過了不惑之年三四年,在汲秋眼裡他的面容和十幾歲的度宜們并無二緻,隻不過眼角一兩絲細紋才能顯示出他早已超越青年人的殚精竭慮。汲秋為皇帝擦汗時就經常覺得他在外形上和馨姬娘娘十分般配。馨姬娘娘本身面如皎月,冰肌玉骨,身形纖瘦,還有一頭和瀑布一樣長的頭發,烏黑蓬松,皇帝因為喜愛馨姬娘娘的頭發經常賜予她各種形制的步搖發簪。外加馨姬娘娘這幾日夜夜守在皇帝身邊,連兩位公主也不顧及,和汲秋一樣在夜裡侍奉皇帝。汲秋覺得阖宮之中沒有人比馨姬還對皇上真情實意的了。
在這期間,白日由薄姬和田皇後一共侍奉,晚間則是馨姬和汲秋荔桑等人,偶爾廣德和廣仁兩位公主也會在晚間來看望皇帝。汲秋自從那日知曉度相國出事之後,一直不知道度相國為何被帶走,隻是聽荔桑說狩朔的使者在同一日進了京,拜見了皇帝之後,皇帝又召見了内務府的人後就将度相國關押了起來。
她決定在今晚去找人給度宜帶個消息,度相國出了事情想必度宜肯定是焦急不已,雖然太後一定會力保度相國,但是汲秋覺得東陽侯府前車之鑒,不得不多多提醒度宜小心安全才是。
荔桑則是勸汲秋不要多次一舉:“現在的相國府正是處處被盯着,何必找事,而且太後也不許咱們問。不過想想大公子對大家這麼好,如果姐姐你要去的話,我倒是有一計。”
于是一日傍晚宮門快要下鑰之時,汲秋和荔桑叫來了胡桃第介替二人守在未央宮,兩人遞了點碎金子給未央宮的守衛一并出行,先是去了元弨所在的崇樂宮,豈料撲了個空,小厮們說二皇子和身邊的侍從桑梓都去了大将軍家中參與家宴還未曾回來。
荔桑:“不如我們去問問薄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