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某種直覺讓少年猛地擡起頭，看向那扇他們掉下來的窗戶！

一道純白的人影不知何時站在了窗邊，白發雪膚，像是冰雪堆就的青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目光冰冷而滲人，就如他的人一般，帶着癫狂非人的氣息。

危險的預感在腦海裡瘋狂叫嚣，中島敦緩緩站起身，人偶被小心地放在地上，已經解除異化的雙手重新化為虎爪，他壓低身體，蓄勢待發，冰冷的金眸一直死死地盯着白發青年。

“啊呀，被發現了。”

人偶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發出事不關己的聲音，“他就是澀澤龍彥，你要找的那個殺人狂。”

他擡手随意地戳了戳人類垂在身側的獸爪，好像那隻是毛絨絨的裝飾，不是能一爪子撕開自己的危險之物，更是出言慫恿，“怎麼樣？你要沖上去殺死他嗎？”

“我看你可以哦！”

“太宰。”

聽見太宰治的聲音，澀澤龍彥終于把目光投向了人偶，他伸出手，手心向上，指尖微顫，低啞的聲音像是在忍耐着什麼，“……回來。”

“不要！”

太宰治将自己到了中島敦的身後，雙手緊緊抓着少年的褲腿不放，中島敦能感覺到人偶恐懼的顫抖，仿佛之前的從容隻是僞裝……這個家夥究竟做了什麼？！

中島敦盯着澀澤龍彥的目光越發冰冷，“那些失蹤的人，都是因為你嗎？你殺了他們？”他質問，像是在确定對方的罪行，然後可以名正言順理所當然地将澀澤龍彥逮捕……或者殺死！

“那是他們的榮幸。”

澀澤龍彥冷冷地看着中島敦，太宰治對中島敦的依賴讓他心中的殺意暴漲，“讓開！”

“渎神者——”

低低的聲音像是壓抑在喉嚨裡的獸吼，有白虎的虛影在白發少年身上浮現，他死死地盯着澀澤龍彥，豎起的瞳孔縮成一線。

哦哦真的要打起來了！

太宰治立刻松開手，先是小心地後退，然後拔腿就跑，飛速離開即将開始戰鬥的場地。

一邊跑他一邊忍不住好奇地往後看，身後煙塵飛濺，轟隆隆的聲響不斷，一看就知道打得很激烈。

“這次的勇者先生還可以嘛……”

太宰治忍不住露出笑容，“希望他可以支撐得久一點！”這樣祈禱着，他熟門熟路地沿着早就計劃好的路線鑽進森林，跑向計劃中的目的地。

咔嚓——

幹枯的樹枝在指腹下破碎。黑色頭發的瘦弱青年蹲在地上，認真地用手指将地上的樹枝一點一點碾碎。婆娑的樹影在他頭上搖晃，他垂着眼眸，神色專注又無趣。

這是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他應該在貴族的莊園裡坐在落地窗邊優雅地享受下午茶，而不是在森林的深處無事可做般蹲在這裡。

——但他就是在這裡了。

因為他要等一個人，不對，一個人偶，一個不确定會不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的人偶。

突然，像是聽見了什麼聲音，青年的動作一頓，他側過頭，目光精準地鎖定不遠處的一棵樹，嘴角微揚，“您來了，太宰君。”

“……你是澀澤背後的那個人？”

太宰治從樹後走出，警惕地看着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計劃路線的人類，心裡還計算了一下以自己的身手能不能打過這個一看就身體孱弱的人類，結論是……打不過，人偶的身體還是太小了可惡！

“啊，是我。”

這位準确攔截住人偶的青年點頭承認，白色的絨線帽罩在黑色的頭發上，越發顯得青年臉色蒼白，“是我提供的方法，讓澀澤君将您的意識喚醒，也是我暗示他可以将您變成人類的。”

“初次見面，太宰君，我是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拿出手帕擦拭手指，然後對人偶伸出幹淨冰涼的手，掌心向上，是邀請的姿勢，“是來接您走的哦。”

“……”

太宰治沉默地看着他，遠方的煙塵還沒有散盡，即将實現的計劃被迫中斷，他很難對這個人類升起好感，但是……“走吧。”

人偶跳入費奧多爾的懷裡，在最後離開的那一刹那，他回頭看向城堡的方向，那裡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啧，浪費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