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提醒自己，現在不是在黑手黨的時候了，你現在是個好人，不是黑手黨，有些手段不能用了。

“太宰先生……？”

芥川隐隐察覺到了什麼，他緊張地攥緊購物袋，垂下眼眸，“是、是在下做錯什麼了嗎？”

“啊，芥川君現在閉嘴就幫大忙了。”太宰微笑道，芥川一愣，立即乖巧地閉緊嘴巴不再說話，那身上極力掩飾的不安與恐懼卻在太宰眼裡一清二楚。

……啧，搞得好像我在欺負小孩一樣。

太宰咂舌，随手拿根鐵絲開了宿舍門鎖然後将少年推了進去，“到了，今天你就暫時在這裡休息吧。”

踏進宿舍的少年匆匆掃了一眼和昨天加入黑手黨後居住的地方完全不能比的簡陋居室，眼裡沒有一絲驚訝——他沒有去想為什麼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明明是黑手黨幹部的太宰先生突然年長了幾歲，一幅脫離了黑手黨的模樣……他什麼都沒想，隻是跟随本能，做出他應該做的事情。

逐光者跟着他的光，芥川龍之介跟着太宰治，理所當然。

太宰卻不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世間最可笑的，不就是理所當然嗎？

“坐，我有事情要問你。”

在确定另一個20歲的芥川依然正常地在黑手黨的情況下，太宰打算問的問題當然不是芥川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回宿舍的必經之路上這些顯而易見的問題，他想要确定的是另外一些事情。

他在榻榻米上坐了下來，招呼芥川坐在矮桌的另一邊，然後從購物袋裡翻出蟹肉罐頭，旁邊的櫃子裡拿出清酒和杯子……他看了旁邊的未成年人一眼，思及其一杯倒的體質，他愉快地拿出另一個杯子倒了酒，親手放在芥川的面前。

“你來之前在做什麼？是什麼時間？”

太宰的手指蓋住小巧的杯口，手肘搭着桌面，身體前傾，明明靠近的臉龐表情溫和，語氣也不嚴厲，逼人的壓迫感卻在這一瞬籠罩了芥川的全身。

“早上六點，在下剛完成洗漱，準備找您等候下一步命令。”

芥川挺直腰背，一闆一眼地回答。

“……是這個時間點啊。”聽見這個回答，結合他剛剛觀察到的細節，太宰知道這隻芥川的記憶停留在哪個時候了，被他收為部下的第二天嗎，難怪……

太宰有一瞬的恍惚。

“真是會挑時間呢。”

太宰的語氣意味不明，頓了頓，他将手裡的杯子往前推了推，像是要獎勵芥川誠實回答一樣，“喝吧。”

芥川接過杯子，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然後……不愧是一杯倒的體質，紅暈立即爬上他的臉頰，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懵懂地看向太宰，身體晃了晃，砰一聲連帶杯子一起倒在了榻榻米上。

太宰平靜地看着這一幕，端起自己的杯子搖了搖，輕抿一口清酒，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國木田君……應該不介意多一個臨時編外人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