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亂步讨厭餓肚子，很讨厭，很讨厭。

01.

太宰治第一次看見江戶川亂步，是在森鷗外的那間老舊的診所裡。

——彼時，森鷗外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專屬醫生，江戶川亂步卻已經是深得港口黑手黨信賴的準幹部了。

那是個平常的黃昏，日常自殺失敗的太宰治熟練地溜進醫療室準備找藥包紮傷口，卻耳尖的聽見窸窸窣窣的奇怪聲音。

欸？森醫生這裡也會進小偷嗎？

太宰治眼珠一轉，好奇心起，也沒管有膽子跑進來的竊賊自己打不打得過的問題，就蹑手蹑腳地靠了過去。

離得近了，太宰治清楚地聽見了那聲音是什麼，出乎意料的，是一道年齡不大的少年音。

“沒有、沒有……為什麼沒有……”

一個轉身，太宰治詫異地在角落裡發現一隻慌亂地找着什麼的黑貓。

——這麼形容也太失禮了。

但這确實是太宰治對江戶川亂步的第一印象。

太宰治好奇地觀察了一下這個突然出現的人。

這是一個将近成年的少年，有着一頭黑色的頭發和翠綠色的眼睛，穿着黑色的襯衫和長褲，還披着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

此時，一身黑的少年就坐在兩個櫃子之間的狹窄縫隙裡，神色慌亂地在自己身上翻找着什麼。

在他身邊的地上，堆滿了吃完的零食包裝袋，看起來不像是小偷，而像是主人家偷偷藏起來吃零食的小孩。

少年像是根本沒注意到太宰治的到來，依然在找着什麼，因為久沒結果，他焦躁地咬着指甲，臉都皺成了一團，周邊的氣壓也越來越低。

“呐，給你。”

太宰治觀察夠了，右手從兜裡掏了掏，笑眯眯地伸出手，遞到少年的眼前，張開的手心裡赫然躺着一塊圓滾滾的糖果。

少年的動作一頓，擡起頭，冰冷空茫的眼眸對上了太宰治探究的目光，有些渙散的瞳孔迅速聚焦，他看着太宰治，像是在确定什麼。

片刻後，他低下頭，沉默地拿過糖果，拆開包裝熟練地扔進嘴裡。

“你是誰？”

嘴裡吃着東西，少年似乎冷靜了下來，“是森先生帶回來的那個孩子？”

“我叫太宰治，你叫什麼？也是被森醫生撿回來的？”

太宰治坐了下來，撐着臉頰，似是好奇地詢問。

“……我是江戶川亂步。”少年，江戶川亂步說，“是森先生的養子。”

02.

餓……好餓……好疼……

江戶川亂步縮在牆角裡，捂住肚子，一雙空洞的眼睛茫然地注視着前方的地面。

有人走到了他的面前，黑色的皮鞋進入他的視野。

江戶川亂步擡起頭。

“要跟我走嗎？”

森鷗外伸出手，對走投無路的少年露出溫和的笑容，一陣沉默的對視後，少年顫抖的指尖搭在他的手上，緊緊握住。

“……好。”

——無論是利用還是什麼都好，他都想要活着。

03.

因為某個人，港口黑手黨的準幹部大人身上總是常備着糖果，以至于身上偶爾會帶着一股格格不入的甜味。

“都是因為亂步的錯，我都被小矮子嘲笑了！”

太宰治歪在江戶川亂步的身上，抱怨似地嘟囔，正在處理文件的江戶川亂步動也沒動，肩膀穩穩地讓人靠着，隻稍微移動手腕，快速處理着一份份不屬于自己的文件。

“嗯嗯，都是我的錯，所以為了表示歉意，下一周的文件也歸我處理了，好不好？”

江戶川亂步熟練地安撫，翠綠色的眼眸一片冰冷，隻有看向身邊的太宰治時才會浮現些許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