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請稍等。”
小澤泉電影院是私人電影院,和它昂貴的價格相稱的是它的環境設施和服務。
一個大銀屏,一張擺放了零食盤子的桌子,幾個裝滿了某些用品的櫃子,一張能放下來當床用的雙人沙發,以及一個配套的衛生間,構成了一個兩人面前的這個極有情調的私密空間。
可惜,這個房間的某些東西今天注定是得不到使用的了。
“太宰,你要看什麼電影?”
亂步緊挨着太宰坐在沙發上,他拿起遙控器,象征性地詢問了一下太宰的意見。
“我随便,亂步先生決定就好。”
太宰微笑着說出亂步此時最想聽的話。
“那就看恐怖片吧!”
亂步迅速調轉頻道,陰森詭谲的背景音從音箱飄出,由弱至強,慢悠悠地飄滿了整個空間。
“吼——”
一張鮮血淋漓的面孔突兀占據了整個屏幕,黑漆漆的眼眶像是能透過屏幕怨恨地注視着外面的人。
“死了有五個小時了吧,眼球被人挖了重新裝上去?位置有點不對……”
亂步靠着太宰,撕開一包薯片,一邊說着,一邊格叽格叽地吃着薯片。
“也有可能是另一個人的眼球?”
太宰咬着餅幹,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從眼球大小,還有瞳孔來看,是有這個可能……”
亂步點頭,然後他拿起一個薯片遞到太宰的嘴邊,“這薯片味道不錯。”
太宰自然地張嘴咬了下去,彌漫在舌尖的味道讓他眼睛一亮,“蟹肉味的?”
“對,還有蟹肉味的能量棒和火腿!”
亂步自豪地道,太宰忍不住露出愉悅的笑容,“那我可要好好嘗嘗了。”
屏幕上的鬼物還在盡職盡責地扮演着恐吓主角團的職責,屏幕前的兩個人卻已經自然而然地開始了分享零食。
——是的,對這兩個人來說,恐怖片約等于放松心情的搞笑片。
一邊吃着零食一邊吐槽,時間很快就這樣過去了,一部兩小時的電影也快要到了尾聲。
“啊……睡着了?”
肩膀突然一重,太宰低下頭,看見了閉着眼睛,呼吸平穩的亂步,他放在腿上的左手還拿着吃到一半的零食袋。
“真是……”
太宰無奈地笑了,他伸手抹去亂步嘴角的零食碎屑,放平沙發,小心地将人放在沙發床上。
吵鬧的影片被關閉,房間裡頓時一片昏暗,暗沉的光線中,太宰脫下風衣蓋在亂步身上,他則曲腿坐在一邊,拿出随身攜帶的自殺手冊,安靜地看了起來。
“嗯唔……”
不知道過了多久,亂步揉着眼睛坐了起來,聲音含糊:“現在幾點了?”
“兩點半了哦,亂步先生。”
太宰收回手冊,側頭看了過去。
“啊這麼晚了……”
亂步失望地喃喃,看到太宰一幅不知道在旁邊坐了多久的樣子,臉上的失望更是毫不掩飾。
“亂步先生的下一步安排是什麼?”
太宰無視了亂步的失望,站起身開始按着肩膀活動僵硬的身體,“還是沒有安排,就這樣回去了?”
“當然有!”
亂步拿起帽子戴好,抱着太宰的風衣跳下沙發床,大聲道:“下一站,陶藝店!”
“陶藝店?”
接過風衣的太宰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亂步先生,我們來這裡是為了……?”
這是一間很小的陶瓷手工店,提供客人自制陶瓷的服務,此時這不大的店裡沒有多少人,不,準确地說,是隻有店主和太宰他們兩個人。
……好吧,又是一個能讓兩人獨處的私人空間。
太宰認命地跟在亂步的身後走了進去。
“做杯子啊!”
亂步興緻勃勃地左看右看,拖着太宰坐到轉盤前面,“我們一起做個杯子!”
他顯然對自己的動手能力很有數,将太宰按在了動手的主位上,他則坐在一邊的小凳子上,托着臉頰,一臉期待地催促着太宰快點動手。
他的手上還拿着一個小錐子,轉着圈在比劃什麼,被迫直面一團泥巴的太宰無言地看着他,知道亂步所謂的“一起”是他手捏胚胎,完成了大部分工作後,亂步再在上面畫點亂七八糟的圖案……這就是“一起”了。
“快點動手啦!”
亂步微仰着頭,眼巴巴地看着太宰,眼裡臉上滿是期待和希冀。
“……好吧。”
太宰無奈地應了,接着,他看了下自己手腕上的繃帶猶豫了一下,開始慢吞吞地解下繃帶。
“我來!”
坐在一邊的亂步像是看不下去太宰的慢速度,一把拉過太宰的手,興緻勃勃地開始接手。
繃帶一圈又一圈散開,很快就解到了手肘的位置,眼看着亂步還想要繼續,太宰連忙收回手叫停。
“可以了!”
“哦……”
亂步遺憾地收回手,可眼睛一轉,又躍躍欲試地看向了太宰的另一隻手。
“這個我自己來!”
太宰這次的速度很快,不到幾秒的時間就重新纏好了繃帶。
所謂的一杯子,一輩子。一起做杯子這種“浪漫”的事情……太宰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在自己和亂步的身上,不過現在發生了,感覺……也不壞?
啊,如果動手的人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太宰雙手叉腰,看着架子上他和亂步辛苦了很久的最終成品,語氣有些遲疑,“看起來……還不錯?”
“亂步大人和太宰一起做的杯子當然是最棒的了!”
相比起太宰的猶豫,亂步倒是自信滿滿,“現在隻是泥胚,等上色燒制好後,一定會很漂亮!”
“亂步先生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
太宰立即笑眯眯地應和。
“說起來,現在都四點了,亂步先生還有安排嗎?”
對亂步的約會計劃,太宰現在真的是有點好奇了,接下來還會有什麼“驚喜”等着他呢?
“有啊!”
亂步轉過頭,認真地看着太宰,眼裡的笃定徹底地激起了太宰的好奇心,“接下來的地方我可是想了很久才定下來的呢!不過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那裡很合适。”
“亂步先生說的地方……是墓園?”
站在墓園門口,太宰的臉上終于帶上了一絲驚訝。
這裡是已死之人的居所,整齊排列的墓碑在前方靜靜地注視着他們兩個不速之客,無雲的藍天靜默無聲,就連大聲的呼吸在這裡似乎也是一種亵渎。
“是這裡。”
亂步的聲音也放輕了很多,他緊緊握住太宰的手,當先邁步往某個方向走去,“跟我來。”
早已走過數遍的路亂步熟記于心,右轉,直走,左轉,左轉……沒有一絲猶豫和錯誤,三分鐘後,亂步帶着太宰來到了一棵樹下。
高大茂盛的樹木下,是兩個空白的墓碑,這兩個緊挨在一起的墳墓還沒有人入住,明顯隻是有人提前預定了位置。
“亂步先生……”
看着墓碑,太宰明白了什麼,他不由得看向了一邊站着的亂步,“這是……?”
“這是給我們兩個人準備的墓地哦。”
亂步擡起頭,專注而認真地看着太宰,翠色的眼眸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等你死了,我會把你的屍體放在這裡,等我死了,我也一定會躺在你旁邊。”
“從生到死,我們一定會一直在一起!太宰,記住了!你是擺脫不了我的!”
“……”
兩人對視着,亂步睜大眼睛,堅定而毫不退讓,太宰沉默了,幾秒後,他垂下眼眸,無奈地笑了。
“亂步先生……真是狡猾啊。”
“哼哼,亂步大人可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
亂步背在身後緊握的手指放松了下來,他擡手撫了撫偵探帽,得意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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