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帕登時吓得都不敢動了。
冷汗一下子全冒了出來,某些袒露在外面的皮膚,甚至還吓出了雞皮疙瘩。
什麼鬼?!什麼鬼?!什麼鬼?!
瞪大了眼睛在内心深處發出緻命三連問,卡塔帕渾身僵硬得根本不敢轉過臉來看,她生怕自己看到什麼令她下半輩子都将揮之不去的陰影。
可“那個機器”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罷休,不多時,又一陣聲響傳來。
隻不過這次的聲響與之前不同,不是那種類似于收音機發出的電流聲,而是發動機旋轉帶來的轟鳴。
車?!?!
這是卡塔帕腦子裡閃現出來的第一個詞。
随後幾乎是下意識的,她轉過頭來,目光落在正右方。
在那裡,在那片毫不起眼的廢墟中央,有一輛泛着銀色光輝的克爾維特。
月影透過破碎的窗戶照進來,為它披上了一層神秘又絢爛的外裳。
不知為何。
卡塔帕突然很想為對方寫一首詩。
一首她很久以前就想寫,卻又忘了該如何去表達的詩。
不過現在她知道了。
銀白色的外觀。
這是詩裡必不可少的關鍵詞。
其次就是……
思及此,卡塔帕不由自主地往那個方向走了兩步,因為她想要看得再仔細些。
對方也的确乖巧地待在原地,等待着她的靠近。
而随着他們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慢慢躍入卡塔帕眼簾的,是造型模糊看不真切的車間内飾,但是這并不影響她在那一片昏暗的視野中,發現駕駛座上那名安靜不語的黑發青年。
以及他那雙回望而來的湛藍色眼睛。
湛藍色眼睛。
卡塔帕心頭一震,胸口仿佛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所擊中,痛楚和激動交織着奔湧而來。
她在心裡默默糾正自己。
一定要寫。
那種介于天空與海洋之間,仿佛來自宇宙深處的,攝人心魂的藍色眼睛。
她一定要寫。
————
與此同時,距離那間廢棄工廠大概一百來公裡的某臨時軍事基地。
藍諾斯上校看着值班士兵給他報上來的考勤表,隻覺得有些腦仁發疼。
“什麼情況?橫炮還沒回來嗎?”
面對上級領導的質問,士兵顯然有些局促:“抱歉上校,他從今早出去追蹤霸天虎遺留下來的氣息,就一直沒有消息。”
“沒有消息?!”藍諾斯深度懷疑自己一定是耳朵出毛病了,不然這種嚴重影響軍中紀律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在他身上。
“……他不會挂了吧?!”
藍諾斯幾經思索,最後神色肅穆地做出猜想。
畢竟距離芝加哥大戰過去還不到半年,原來的基地被禦天敵砸得稀巴爛,他們不得不就近尋一個隐蔽的地方紮營,一邊休整隊伍養精蓄銳,一邊嚴密關注地球上是否還有殘餘下來的霸天虎逃兵。
當然,也正是礙于這種特殊的過渡時期,無論是人類士兵還是汽車人,都不大好管理,特别是後者,如果真的因為私自行動而被敵人爆了火種,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離得最近的迪諾立馬就打消了他的顧慮:“放心吧上校,他的信号還在着呢,就是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的,四處瞎轉悠,早就撒了歡兒了。我剛剛私信問他為什麼翹班兜風不帶上我,他還罵我爐渣來着。”
藍諾斯:“……”
合着就是不着家的青春期叛逆少年呗。
苦大仇深地看了一眼停在車庫裡裝死(bushi)的汽車人領袖,藍諾斯義正言辭地譴責道:“你都不管管的嗎擎天柱?”
然而藍紅相間的大卡車聞言隻是閃了閃車燈,以一句“你看在座的有哪位是我管得了的”來表達自己的無能為力。
無奈,藍諾斯隻能寄希望于鐵皮。
“那你呢?你不是他的師傅嗎?他總得給你個面子吧。”
就是托小徒弟的福才僥幸從禦天敵手下撿回一條命的鐵皮,最近對橫炮簡直慈祥寵愛得不行,無所謂地道:“他才三千萬歲,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他還是個孩子,貪玩點很正常。”
藍諾斯:“……”
才三千萬歲???
還是個孩子???
他們究竟是怎麼心安理得說出這種話的!
簡直太過分了!!!
…………
放棄掙紮的藍諾斯決定了,他與其在這裡對這些大鐵塊報以某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還不如趕緊回去研究一下,他的離職報告到底要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