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艾什勒弗冷笑一聲:“尉屠耆。他敢把樓蘭人玩弄于鼓掌。哪來的底氣。難道以為投靠了漢人,樓蘭人就拿他沒辦法了?”
“到底怎麼了。”這夜臨近三更。穆茜爾還貓在黎帕那房裡沒走,她看着背對着她側卧而睡的一動不動的黎帕那,再想起變得瘋瘋癫癫的蘭娜,自言自語:“全都倒下了……”
“還不是你那個好主子惹的禍!”曼琳卻翻臉數落道:“他如今到底在想些什麼,到了長安就把妻兒給忘在腦後啦!?”
“那好歹也是你的主子,曾經也待你不薄吧,你怎麼可以說這麼無情無義的話!”
“外面已經傳開了,說他要變節!我雖然也不願意相信,可人是會變的。一個人的過去已成既往事實但也不能用他的過去,否定他的現在和未來。”
“哎哎哎。你們兩個。别吵了好嗎。”門開了,艾葳蕤探進頭說:“都多晚了。讓公主好好歇息吧。”
“曼琳,你給我聽着。”穆茜爾臨走前正色說:“尉屠耆不會變節的……絕對不會!我侍奉他多少年,了解他得為人!就算以後真的會發生……那也是漢人挑唆所緻,漢人才是罪大惡極!!”
“側妃啊。”同樣難以入眠的吾日耶提看着靜靜地躺在床上入睡的蘭娜,像是一朵嬌嫩
的花朵,散發着迷人的芬芳。不過此時的吾日耶提可沒心思欣賞這個,憂心忡忡道:“你倒是過得安穩,瘋了就是瘋了,一了百了,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用操心。”
“世事多變,尉屠耆現在落在漢人手裡過得什麼樣,誰也不知道,怕就怕他萬一抵不住誘惑,來個背信棄義賣國求榮,到時候對嫡公主,乃至對所有樓蘭人而言,可不僅僅是家事的問題……”
吾日耶提說完這番“肺腑之言”,就起身帶上門回去歇息。誰也想不到的是……熟睡中的蘭娜突然被“呯”一聲巨響驚醒,她睜開眼睛看見尉屠耆闖進來,一臉陰沉。
“啊,王子!你回來了!”她興奮地起身下床向他撲去,她渴望投入他溫暖的懷抱,然而回應她的卻是冷冷地一推,伴之而來的是如雷般的咆哮:“賤人。說。毗珈摩是哪來的孽種!”
她愣住:“王子,你說什麼?”
“還想騙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跑到寺廟拜佛求子對吧!”
“我是……求子,我……”
“你和哪個僧人私通,懷了一個孽種回來說是我的種?!”
“王子,我……”蘭娜幾乎蒙住,她正要辯解,翻臉無情的尉屠耆揮手一巴掌狠狠扇過來,罵罵咧咧:“你,還有她,全都不是好東西!”“一個不守婦道,一個應該千刀萬剮!”
“王子!我沒有。你聽我解釋,我什麼也沒有做過……”蘭娜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解釋,便睜開眼睛。夢?方才是夢?……不。不對……右臉上襲來一陣熱辣辣的疼痛。她噓颠颠地下床走到梳妝台前,果然看見右臉上赫然印着一枚紅通通的巴掌印!
“賤人。說。毗珈摩是哪來的孽種!”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跑到寺廟拜佛求子對吧!”
“你和哪個僧人私通,懷了一個孽種回來說是我的種?!”
難道是尉屠耆給我“托夢”了?我對他一往情深,他不是不知道,現在居然懷疑我,懷疑我不忠!夫妻之間需要的是信任,而蘭娜所認為的尉屠耆的“托夢”……在她看來,似乎更像是一種背叛。不但背叛她,還連同嫡公主一起!背叛就像一根紮在心裡的刺,想拔可是拔不掉時時刻刻讓她痛不欲生。
面對男人的背叛,女人備受煎熬,在痛苦中度過,心中的憤怒無法宣洩,失望透頂,難以接受……
“啊——!”
隔壁房原本熟睡的毗珈摩突然被母親房裡爆發出的巨大的尖銳嚎叫所驚醒。他心驚肉跳地下床,推開母親的房門,看見母親站在梳妝台前,發瘋似雙手使勁揪着淩亂長發,痛苦地長嚎着,就像一匹受傷的母狼,當深夜在曠野嗥叫,慘傷裡夾雜着憤怒和悲傷……
“母親。”毗珈摩被生生吓到,大概是以為母親又抵不住對父親的思念半夜病發,他躲在門背後戰戰兢兢叫了一聲,片刻間,可怕的嚎叫戛然而止。他看見她雙眼翻白,雙腳一軟“撲通”一頭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什麼。”次日黎帕那突然得知蘭娜不見了,大吃一驚:“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啊,”吾日耶提急得滿頭大汗:“一大早就突然發現她不見了!”
黎帕那的心提到嗓子眼:“她現在神志不清的,能跑到哪裡去呢?”“快點出去找,快去找!”
“不。公主。”吾日耶提欲言又止:“其實。其實側妃這段時日已經好很多了。”
黎帕那愣住。沉默許久:“你是不是和她說什麼了。”
“沒有。”
“……”
“以前小公主都是側妃照顧的。”吾日耶提看見黎帕那别默不語,似乎是有點質疑,便又說出了另一件主子不知道的事:“側妃瘋了以後,小公主經常夜裡跑到側妃房裡一聲一聲地叫‘母親’……”
“佛說,心外無魔,魔外無心;
心即是魔,魔即是心;
無心無魔,無魔無心;
魔,因心而生;
魔,因心而滅。
心生,則種種魔生;
心滅,則種種魔滅。
心無,則魔無可立腳處;
心有,則魔家子孫安營紮寨。
破心魔,則破外魔;
心魔破,則外魔破。”
原來蘭娜又來到雲石寺找高僧解夢,一番訴苦過後,跪坐在她面前的高僧雲海,與溫馬達摩系師出同門,卻閉着雙眼一字一頓,意味深長地解說。
“你告訴我,到底是不是他給我托夢?”
“施主,你認為呢。”雲海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一句。
“我不知道……但是我聽說他來信了。他在信裡居然沒有提及我們母子,很多人都說這不正常!”
“噢。”雲海再問她一句:“别人說的,那你認為呢。”
“我雖然沒有看過那信,但是嫡公主都被氣病了,這,這,這,讓我覺得真的反常。大師,你可不可以問問神,到底怎麼回事。”
“施主。”雲海搖搖頭:“王子如今遠在長安,他狀況如何。神又怎麼會知道呢。再說天機不可洩露,洩露則陽壽折。非常抱歉,老衲實在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