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公主。”溫珥媣在海珑麟對面坐下先是盯着她的臉看了片刻,話中有話道:“我在龜茲早就聽聞你的芳名了……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女子。”
“今日果然聞名不如一見,難怪我看着你就感覺很有眼緣呢。”
“是嗎,”海珑麟覺得對方似乎在刻意套近乎,但是初次見面,她很不習慣,便直接了當地說:“側後真會說話,你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你就覺得看我有眼緣。”
“我說的是真的。難道庶公主看我沒有眼緣?”
“側後說話客氣了。你我同為女子,何來眼緣之說?不過,既然已經成為一家人……以後慢慢我們也會熟悉的。”
“噢。是啊。”溫珥媣聽罷,再看了海珑麟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有點若有所思的樣子。經過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海珑麟又說我從來沒去過龜茲,不知道龜茲人的生活是怎麼樣的?
溫珥媣說,龜茲遊牧部落的女子喜裝飾打扮,最平常的裝飾品是寶石首飾。首先是戴一種圍繞在脖子上五六層的豪華首飾,其次是戴一種粗大、很沉的手镯。年輕男人常在眼部四周塗上藍色顔料,有時這種眼影會從眼睛周圍一直塗到鬓角。
龜茲人很喜愛喝茶,日常生活中,尤其是在炎夏,幾乎天天離不開茶。即使是貧困的人每日也不能不喝茶。龜茲人也好客,對待來訪的客人誠懇熱情,通常用羊肉款待客人,有的甚至還用全羊來款待貴賓,以表示對來賓的格外尊敬。
在日常食物中,龜茲平民以烤餅和蔬菜為主,而權貴則以麥子和牛羊肉為主。
龜茲人待客至為誠懇,如果客人在吃得差不多時就說:“夠了,我再也吃不下去了”他們不會理睬,必須盡量吃下去,以大吃特吃來表示謝意才是禮貌——當地人表示謝意的最好辦法是;一直吃下去,吃得越多,對方就越高興。随便沾兒口就不吃,在龜茲絕對是行不通的。
龜茲崇尚男尊女卑,男人是家長,婦女得絕對服從丈夫。女人沒得到自己的丈夫允許禁止任何接近男人,而婚姻很富有特色,求婚是由男方先提出。待女方同意後,便在女方家舉行訂婚儀式,這時姑娘要回避。在過門的前幾天,新郎家要給新娘送來貴重的聘禮,迎娶之日,男方在為親友們舉行婚宴後才去新娘家迎親。穿着吉服,戴滿首飾的新娘熱淚盈眶,嘤嘤而泣,新郎則興高采烈。舉行婚禮時,由家族的三位長者輪流詢問新娘對這門親事是否願意,新郎則由僧侶做同樣的詢問。接着新郎新娘各由一名長者拉着去觸摸雙方父母的腳。婚禮七天後,新娘乘轎子回娘家小住幾日,此後新娘不再乘轎……
“啊!花園、水池、門廊、正殿,一切都是這麼熟悉!”
眼前這半畝大的長方形池塘像一面鏡子一樣打開,清澈明淨,天光、雲影在水面上閃耀浮動。還有水池四角的石雕,美名其曰為“少女與野獸”,三個少女雙手托着三頭獅子的腦袋。
水池真靜啊,靜得像一面鏡子,清晰的映出藍的天、白的雲、紅的花、綠的樹……水池真柔啊,柔得像一位多情的少女。一陣微風拂過,水面泛起粼粼波紋,像一幅迎風飄舞的綢緞。水池真綠啊,綠得像一塊無暇的翡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美麗的光澤。它的背後就是金碧輝煌的宮殿!
宮殿的前面是一個巨大的門廊,二十根木柱因為倒影在宮殿門前的水池中形成四十根門廊。走進門廊,再認真數了數,一共三排,每排六根,共十八根木柱。
噢,這十八根細長的木柱撐起巨大的黑瓦華蓋,三向通透,立于三尺高的平台之上與宮前百米多長的巨大長方形水池相呼應。每當月色之下,這十八根長柱倒影水中,遠觀台上台下有許多根杜子,美妙無比!
站在宮殿大門前,仰望宮殿典型的波斯依旺拱頂,棱角複雜的幾何造型,鏡面馬賽克的裝飾,無比華麗……
“你是誰呀。”達烏德扛着一把掃帚走出來,看見這個不速之客,驚詫:“怎麼可以随便進來的?”
“門開着……我就進來了。”绛槟已經認出了他:“怎麼,你不記得我了?”
肯定是艾葳蕤那個大大咧咧的東西開門出去買炸三角又忘了關門!達烏德暗想着但依然沒認出對方:“我告訴你啊這裡是公主府,你要想活命就快點滾出去!”“嘿,你真的不記得我了?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绛槟指着自己的臉讓達烏德認真辨認。“是你?”達烏德再辨認了許久,終于認出來對方不是當年尉屠耆帶回來的那個會剪羊毛又會“飛”的小子麼。因為穿得太華麗幾乎認不出來了!“你怎麼回來了。”
“我就是龜茲王子绛槟。我要見天香長公主,快點去通傳!”
“绛槟來了?”黎帕那正在準備孩子們喜歡的早膳,聽到達烏德的傳話,“那就讓他進來吧。”
“久違。”绛槟剛在地台落坐,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曾有一枚寶石胸針遺落在你這兒。”
“噢。”黎帕那依然還記得這事,在地下刑房撿到的,放在首飾盒裡保存完好:“我遣人給你送來——”
“謝謝。”绛槟端詳她的臉片刻,心裡感歎歲月蹉跎……雖然容顔已舊,但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身份已不同于從前。“這些年還好嗎。”
“勉強湊合。”
“你的事情,我已經均有耳聞。”绛槟一臉同情:“畢竟同是在漢人鐵蹄之下求生存的人。”“未來的路還很長,要堅強啊……”
“哼。我還以為賴丹會喜歡什麼樣的貨色呢。”結束初次拜訪的溫珥媣離開海珑麟寝宮立馬換上一副失望、不屑的表情:“原來是一個直腸子,沒什麼城府。”
“她好像還有點傻。”溫珥媣又停下來對瓦妮達說。“是不是?”“她說同為女子何來眼緣之說……“難道同為女子就不能有眼緣?難道她所認知的的‘眼緣’,就隻是指男女之間的看對眼?”“例如她和賴丹?”
瓦妮達附和:“佛說我們每一個人在一生當中,或多或少,總會遇到有眼緣的人。這眼緣并非一定是男和女。女子之間或男子之間也可以有眼緣,成為摯友。公主,我猜她肯定沒讀多少書沒有學識所以顯得膚淺。……”溫珥媣又輕蔑地哼了一聲:“走,我們去拜訪王後吧。”
“公主?”同時奈茜拜也發現送走溫珥媣及其女官以後,海珑麟的臉色非常之難看!
“你看不出來?她是有備而來。先是故意試探我,然後又故意說愛喝漠北奶茶!”
“試探你?”薇迪雅疑惑:“她怎麼試探你了?”
“我最初也不明白。直至方才……才突然恍然大悟,她說初次看我有眼緣,你真以為她看我有眼緣?其實是在隐晦地告訴我賴丹曾經被押在她的母國龜茲為質的醜事!”“她在嘲笑我!”
奈茜拜這才茅塞頓開:原來如此!我差點忘了那一層關系——庶公主曾和賴丹交好,溫珥媣是龜茲公主,賴丹被押在龜茲為質一段時日……“那側後為什麼不直接說呢,非要拐彎抹角地試探?”
“傻子。她初來駕到,就敢直接拿那種事來說,得罪我有什麼好處?”海珑麟拍着桌面冷笑道:“其實啊,她也有一點自負。多半是認為讀書讀得比我多,比我略高一籌!”
“那漠北奶茶呢?”
“誰不知道龜茲和匈奴來往也很密切。匈奴人送過很多女人給龜茲王。”海珑麟沉默片刻:“沒準還有點示威的味道……”
“示威。她敢!”奈茜拜下巴一揚:“嫡公主要收拾她輕而易舉。”
“側後。非常抱歉。”溫珥媣和瓦妮達來到王後寝宮門口就被侍衛擋住:“國王有令不許任何人來探視王後,你請回吧。”
“為何。”溫珥媣驚詫地問。
“因為王後犯了一些過錯……”侍衛的回答委婉且簡要:“側後如果非要探視,必須得到國王的同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