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藤心裡終于釋懷,躺下後睡得快,醒來天快亮了,魏郢如往常一般,站在床邊拿着她的衣裳。
商藤醒來後感覺沒那麼難受了,便接過衣裳自己穿,魏郢也不轉身,就看着她換。
商藤臉上熱熱的,倒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她唯獨覺得這次不好意思。
最終,魏郢看着她系得歪七扭八的扣子似笑非笑,又幫她重新系了一遍。
商藤心情甚好,和小梨悠哉悠哉回燈螢殿,還有淡淡的月光撒下,很是惬意。
她們走到殿前,小梨照舊開殿鎖。
側殿裡又傳來陣陣女人的凄厲哭聲,這次哭得更悲,聲音尖尖的。
小梨腳下一軟,開鎖的動作也慌張起來,商藤眼皮也突突跳,将将那還未散去的睡意全都灰飛煙滅。
殿門一開,大梨二梨沖出來,“公主,鬧、鬧鬼了!”
商藤作為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是不信的,可她蹲守到夜晚時,那按時開哭的聲音,不免咽咽口水。
恰今晚下了暴雨,大冬天裡詭谲地電閃雷鳴,紫電橫劈,撕裂黑幕,窗外起着呼嘯寒風。
跟鬼片一個架勢。
坐在榻上強裝鎮定的商藤再也鎮定不了了。
她端起茶盞,手都是抖的,她猛喝一口,溫溫的茶水讓她心裡平複一點。
商藤問小梨,“這燈螢殿,除了咱們,還有沒有住過誰?”
小梨細細回想,恐慌點頭,“曾有一位太妃居住過。”
什麼鬼啊,太妃住過的殿給她一個公主住?
小梨道,“燈螢殿因位置偏,被視作冷宮,所以才住過一位太妃,皇上即位時,劃分宮殿,便沒有那麼多講究,随便搖骰子定下的。”
那還真是夠随便的。
窗外又是一道紫電閃過,轟隆隆雷聲炸響,雷聲之後女人的哭聲更甚,環繞燈螢殿,綿延不絕。
商藤:“就沒有别人聽到?這鬼針對我們嗎?”
小梨表示不清楚。
商藤又端起茶,準備冷靜冷靜,誰知側殿突然尖叫起來,聲聲悲鳴。
她的手抖個不停。
我是唯物主義者我是唯物主義者我是……
“咚咚咚。”門被叩響,透着門窗紙,商藤看見個高大的人影忽現。
商藤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小梨都快抖成篩子了,商藤後退幾步,抵靠在牆邊,開口說話時聲音也是抖的,“誰、誰啊?”
“公主,我是黑鸮,督主說今日他有事出宮,不必來閣了。”
商藤去給他開門,他一手撐傘一手拿着個食盒,他道,“這是督主出宮前準備的湯藥和蜜餞,公主趁着還熱乎便盡快喝了吧。”
商藤撫了撫胸口,讓小梨接過,她真是老了禁不起吓,“本公主知道了。”
黑鸮一走,哭聲繼續。
黑鸮沒走遠,奇怪地看了一眼燈螢殿,原來外面傳的鬧鬼了确有其事,是否是鬼,那可不得而知。
商藤一夜沒睡着,天亮了,哭聲終于止了,她才好好地歇了一會。
此刻還早,宮裡寂靜無聲,章德殿裡早朝便不怎麼安靜了,熱鬧得緊。
諸大臣接頭交耳,議論着到底是哪個有良知的割了掌印舌頭。
掌印眉頭緊鎖,再多的白.粉都沒蓋住他陰暗的臉色。
魏郢姗姗來遲,慢悠悠地踏進殿,站在皇帝右側,衆人見他來了,紛紛閉上嘴巴,把頭埋起來。
皇帝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昨天他得知掌印舌頭被魏郢割了很害怕,他害怕下一個割他的舌頭,今日早朝他也不敢降魏郢的罪,算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
惹不起啊。
左相大膽開口,率先破冰,“微臣認為,故意傷害他人,有違我國法律,若是放縱不止,難免有亂秩序。”
“微臣贊同,應當嚴查!”
“臣認同。”
皇帝撓了撓頭,處置魏郢,不妥吧……
左相繼續當領頭羊,“掌印不若指出究竟何人所害?”
掌印嗚啦半天,心虛地瞥了眼隔着一個皇帝位置的魏郢,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兒。
魏郢正看着自己的指尖,腦裡想的是前夜商藤柔紅的臉頰,和她挂在眼邊那滴如星辰的淚珠。
随之一愣,莫名其妙想哪裡去了。
魏郢聽着一堆人念叨要殺要抓要砍要打那害掌印的兇手,不免覺得有趣,他們私底下可不是這般為掌印出氣的,私底下罵的可是掌印和他是兩條狗厮混一塊。
魏郢:“是咱家割的。”
他一句話,諸官不再嚷嚷,左相吓得面無血色,很有眼力見地跪趴在地上,“微臣言論有失,望督主不要放在心上。”
那些跟着牆倒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一起跪。
魏郢心情還算過得去,沒說什麼,徑直走向殿門。
皇帝一看,魏郢都走了,那便散吧散吧,他要回去找美人玩兒去了。
章德殿修築于八十八步台階之上,出殿時能俯瞰小半個皇宮,魏郢居高臨下,眯了眯眼,收回目光時,一襲鵝黃絨衣,盤着發戴着小金钗的十三公主就站在下邊。
商藤目光與他交織那刻,她踮起腳尖招了招手。
魏郢緩步下去,“公主來這裡做甚,不是一覺睡上三杆嗎?”
商藤眉眼彎彎滿是笑意,“本公主來等你下朝呀。”
商藤内心:本公主來谄媚攻略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