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齊看到支支吾吾捂着半張臉回來的淩霄時，他就跟那護犢子的老狼一樣，叼着孩子就到了賀蘭鄲的面前，偏還有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褚暨，嗚哩哇啦地扯着淩霄的手臂，痛徹心扉地捶胸頓足

“鄲姐，主要是當時天黑……”

姜齊豎着眉毛，指着他鼻子打斷道:“你給我閉嘴”，随後立刻轉身，大有一副“給我一個解釋，不然就不走了”的态度

賀蘭鄲抱着手臂，餘光中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就等在旁邊的兩人

“蠍子，過來”

栾樞肆還是那副笑嘻嘻地樣子，開口道:“别叫這個名字了呀賀蘭姐姐，倒顯得我多惡心毒辣一樣”

賀蘭鄲嘴角一抽

“你給我好好說話”

栾樞肆微微撅嘴，眼神瞟向了淩霄

“小将軍，祁殄的眼神不太好，又不怎麼認人，你不會跟他一般見識的，對吧？”

姜齊眼角狂抽

這貨平常出門走的是茶馬古道吧

“栾将軍，我說實話”，姜齊說道:“淩霄還沒去東暘道，就被打成這個樣子，他恐怕不太适合作為信将去鞏固兩道的關系，您換個人吧”

栾樞肆的嘴角緩緩扯平，不發一言，隻靜靜地看着一直垂着眼的淩霄，見他沒有擡頭的樣子，于是自己也偏過臉去，望着虛空中某一點，輕擡下巴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之前他把令給我，我才讓他去給城中人一個解脫，現在倒是達成他的目的了，就想把令要回去”，栾樞肆偏頭嗤笑

“想得美”

姜齊早就在賀蘭鄲下午的話中咂摸出味來，氣道:“本就是你狡詐……”

賀蘭鄲擡手，眼神定定地投向栾樞肆

“先不論哪怕沒有淩霄，你會不會燒死那些人的事，就是你貪他這股新鮮勁，把淩霄強要過去，有你護着，他還被往死裡打，等你覺得沒意思了，你周邊人都怎麼對他？”

栾樞肆也不轉頭，淡淡說道:“甜甜，把你那牌子給他”

衆人的目光像箭一樣射過來，偏祁殄面無表情，冷冷開口道:

“他不配要”

！

？

！？

？！！

……

栾樞肆的反應比旁人還要大，不可思議的緩緩轉頭，眯着眼伸出手，狠狠點了點他的肩膀，力氣大到讓祁殄沒站穩後退一步

褚暨順勢開口道:

“我看我們淩霄的确不配去他們東暘道，換人吧”

栾樞肆攥着拳頭，看了祁殄半晌，偏後者不擡頭，他突然伸手解了衣扣，拽出貼身佩戴的一個狼牙墜子

色澤溫潤，連上面刻的圖騰紋路都模糊了許多，看得出來是經常放在手心把玩的

祁殄一見他竟拿出這個，立刻握住他的手腕，追悔道:“我給，你收起來”

栾樞肆恨恨瞪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說了句“不用”，他拿着那根狼牙遞到賀蘭鄲面前，開口道:

“咱倆也認識那麼多年了，你也知道我平常多寶貝它，以後這東西就挂在淩霄脖子上，他們見他如見我，即便是祁殄，以後也隻有護着淩霄的份”

賀蘭鄲拿着那鍊子，眼睫微動，盯着栾樞肆半晌沒說話，倒是讓他心中發怵，皺眉不解得看着賀蘭鄲的眼睛

“我臉上有東西？”

賀蘭鄲斟酌開口:

“淩霄貌似……不喜歡男人”

四下頓時一片寂靜，褚暨瞬間把一臉懵的淩霄往回拉，像看洪水猛獸一樣防備得盯向栾樞肆，姜齊也伸出手擋着，不可自制的呈防禦狀

栾樞肆一臉麻木

“……你知道的，我常去的是煙花巷，不是南風館”

賀蘭鄲的目光又聚在手上，栾樞肆平生第一次焦急地解釋道:“這又不是什麼定情信物！”

賀蘭鄲看向姜齊，姜齊撇嘴搖搖頭，她卻低頭略一思索，在衆人面前把自己手上的一串朱砂纏臂解了下來，和那條狼牙一道攥在手中

“淩霄是大公子帶大，南疆道最小的将，後來在北境當信将時常常是‘鄲姐鄲姐’得叫着，我也把他當親弟

你我二人又是舊相識，我雖不知道你這次又抽什麼風，但你能把狼牙拿出來，後面淩霄也會有人罩着

隻是你那毒名實在遠揚，所以這次我也壓上‘無失’的名頭替你做保，十年後，讓淩霄把這串珠子完完整整地還回來”

栾樞肆又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看向淩霄的眼神仿佛那是他的囊中之物

“得令”

姜齊眉毛倒豎，卻被賀蘭鄲将兩條鍊子塞進手裡

“賀蘭！”

真是一場鬧劇

淩霄搶過那兩個玩意全挂在了身上，勸姜齊道:“好了狐狸，我不過去十年……”

姜齊掩面，心塞得厲害，想惡狠狠得跟賀蘭鄲賭氣，卻又覺得自己幼稚，思來想去，成了第一個離開的人

“狐狸！”

賀蘭鄲擺擺手

“你們都先回去吧”

賀蘭鄲讓人散了，自己跟着臉同豬肝一個色的姜齊，走到了鐘抑的帳篷外

姜齊頓足，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人問道:“你是什麼人？”

賀蘭鄲走上前來，問福成道:“你不陪着王孫，怎麼在這？”

姜齊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聽賀蘭将軍這句話，又和人是舊相識了？”

“那倒沒有，他是照顧王孫的人，我和他稱不上‘舊相識’，隻是認識”

賀蘭鄲十分自然的解釋，這樣的平靜倒是噎得姜齊說不出話來，還好福成站起身來，開口打破了這僵局

“回将軍，小殿下睡了，我吩咐下面的人看着，自己出來，想見見世子”

姜齊皺眉道:“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