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莊也很是不滿,斥責道:“上丫頭你可别亂說,你嬸子可沒撒謊。你一個孩子家家的,怎麼到處亂插嘴!”
封上上并不理會他的呵斥,面向應青雲說道:“大人,沈氏的确在撒謊,她的傷不是野貓抓的。”
沈氏臉色更是青白,似乎被封上上氣到了,費力地從沈大莊身上站起,氣惱地指向封上上,“你、你胡說八道!我為何要說謊!”
封上上面不改色,瞥了眼她胳膊上的傷,道:“我不是胡說八道,是你胡說八道才對,你胳膊上的傷的确是抓傷,但卻根本不是貓抓的,貓的抓痕細且長,幾道傷痕并列排布,間距狹小,而你胳膊上的傷口雖然淩亂疊加,但明顯能看出傷痕較粗,間距寬大,這傷口隻要是懂行的醫者都能看出是否是貓所為。”
眼看沈氏瞳孔大睜啞然失聲,封上上繼續道:“而且你忽略了一點,你以為你的撓傷淩亂不堪多次疊加就讓人看不出了嗎?錯!要是正常人被貓抓撓,第一反應就是閃避驅趕,絕不可能等着貓再來撓自己幾下,所以,你是原地站着不動,專門讓貓左一下右一下不停地撓成這樣嗎!”
沈氏呼吸一頓,眼裡驚恐溢出。
原本一點都不懷疑沈氏的衙役們也聽得瞳孔大睜,看向沈氏的眸子裡除了不可置信,還添了震驚。
“最後,不提傷口,你說的話也明顯不合邏輯,大人問你手上和胳膊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你的回答一看就是提前編造好的,明顯有問題。”
從震驚中稍稍回神的吳為不解問道:“她的話怎麼了?”他聽着沒什麼問題啊。
封上上反問他:“如果你是沈氏,你被貓抓了,我問你胳膊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你如何答?”
吳為把自己想象成沈氏,回答道:“是貓抓的,昨天下午回家看到有野貓偷吃,驅趕的時候被那野貓撓了。”
“對,這才是正常人的回答。”封上上指向沈氏,“你再想想她的回答,不答最關鍵的,反而按照時間順序詳細描述了昨天下午從下田到回家再到遇見貓等一系列經過,雖然聽着很完整,但這反而是不正常的,恰恰證明她是在撒謊。”
反正都說到這裡了,封上上幹脆便仔細解釋此類心理問題來:“正常人在被别人詢問時,肯定下意識是答為所問,比如問你吃飯了沒,你肯定是回答‘吃過了’或者‘沒有吃’,然後再說點别的,卻不會回答說‘我早上去田裡忙了,等草除完了才回家,回家後發現鍋裡沒飯,然後我就做了飯,等飯做好了就能吃飯了’。”
“而且,人在回憶時,有時候語言會稍微混亂,特别是在情緒不穩定的情況下,但沈氏的回答卻完全按照時間順序,一環都沒有遺漏,就像是事先想好的一般。有時候說的越多,反而越是為了掩蓋自己撒謊,努力讓别人相信自己的表現。”
衙役們各個聽得瞪着眼睛,他們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論調,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十分有道理,比如沈氏剛剛的話,明明聽的時候不覺得不對勁,現在一經這麼分析,就立馬覺出不對來了。
對啊,回答自己是被貓抓的就成了,從下田說起幹什麼?這是驢頭不對馬嘴啊。
應青雲看着封上上的眼神裡帶上了絲驚奇與贊賞,這姑娘,好奇敏的思維。
驚歎一閃而過,他再次看向沈氏,目光淩厲,“沈氏,你為何要撒謊!”
沈氏癱軟在地,卻依舊哽咽着搖頭,“大人,我沒有說謊,你不能聽一個丫頭片子随口胡說啊,我的傷真是貓抓的,我撒謊有何用,難不成我還能害了我親生女兒不成?三丫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沈大莊也着急道:“大人,三丫是我們親骨肉,您懷疑誰也不能懷疑到我們身上啊!”
應青雲:“你說你沒撒謊,那我現在就請城裡有名的大夫來給你看看傷,看你胳膊上的到底是貓抓還是人抓的!”
聞言,沈氏面色一白,緊緊地揪住袖口,渾身打起了顫,下一秒又暈了過去。
但這一次應青雲隻淡淡地掃了眼沈氏便道:“潑盆冷水弄醒。”
沈大莊一驚,暗恨大人如此無情,卻不敢将怨言表現出來,隻趕忙在衙役動手前掐住沈氏的人中,試圖将她掐醒。
恰在這時,派出去的衙役将兩個孩子接了回來,兩個都是女孩,且看起來差不多大,都是十來歲的樣子。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兩個孩子滿臉不安害怕,直到進屋看見爹娘也在才松了口氣。
兩個孩子瞬間找到了主心骨般,一溜煙跑到沈大莊身邊挨着才松了口氣,待看到躺在爹懷中閉着眼睛的沈氏,兩人偷偷看了好幾眼,直到确定沈氏真的不是在睡覺,這才小聲地問:“爹,娘怎麼了?”
沈大莊對兩個女兒搖了搖頭,沒有多解釋。
看到這一幕,封上上挑了下眉,心裡有了某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