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滾了不能?”李延時擡腿,膝蓋頂在王啟勝的屁股上,“滾。”
王啟勝揉着自己的屁股,“诶唷”了兩聲,張嘴還想說什麼,看到李延時黑着的臉,又止了聲。
“我走,我走。”王啟勝往後幾步,摟上自己兩個小弟的脖子,縮着腦袋往遠處去。
走出去了七八米,不甘心地回頭沖李延時揮手:“哥,讓我幫忙的話随時喊我,我追女孩兒那經驗......”
李延時擺擺手:“滾。”
王啟勝繃住唇,一低頭,麻溜地跑了。
待李延時再折回便利店,聞聲已經把自己那份關東煮吃完了。
“我先走了。”李延時走到剛自己那位置上,提上包。
聞聲放下筷子,捧起那個印了便利店的一次性紙盒,沿着邊沿,喝了一小口湯。
“嗯。”她應了一聲。
便利店的玻璃門一開一合,随着風鈴和語音播報器的聲音再次落下,周遭重新回歸平靜。
聞聲兩手捧着盒子的邊緣,又喝了一口湯。
抿了抿唇,盒子放下。
擡頭,通過面前一塵不染的玻璃窗,看向超市外。
國家政策傾斜,江甯這幾年趁上東風,發展很快。
臨安作為江甯的省會,更是經濟建設路上的重中之重。
但大概因為臨安的一把手是從原先文化局上來的,對曆史和文化有着常人難以理解的情懷。
無論新區怎麼拍着馬屁股的往前走,這老城區仍舊原地踏步,維持着滿是市井氣的最初面貌。
路窄而長,兩側的梧桐下是飄着香氣的路邊攤,來來往往的自行車、電動車馱着下了班,着急忙慌往家趕的下班族。
紅糖饅頭還剩了三分之一,聞聲用紙把它包起來裝進了盛關東煮的盒子裡。
踩開腳邊的垃圾桶,丢進去。
國家發展了這麼多年,很少再有吃不起飯的家庭。
但聞聲跟着聞清鴻從小養成的習慣,吃多少買多少,不浪費。
此時,她垂頭,看着那一小半被丢進垃圾箱的饅頭,還是有點可惜。
放在桌上的手機“嗡”了一聲。
聞聲按亮屏幕。
是聞清鴻問她回家沒有,說醒了沒有看到她。
聞聲回了一條,說剛出來買東西吃,正打算回去。
回完消息,鑰匙和錢都揣好,聞聲站起來,推了門,走出去。
下午剛下了一場雨,空氣裡還彌漫着粘膩的濕氣。
往路口的方向走了兩步,意外地遇到了站在路邊打電話的李延時。
離剛才李延時拿了包出門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鐘。
看來這電話打得有一會兒了。
他一腳踩在馬路邊的台階上,一腳向前點着瀝青地,影子被路燈拉得狹長。
右手插在褲子口袋,左手舉着手機,書包被扔在腳邊,在地上躺得四仰八叉。
“在外面,”男生咬着字,“您這麼忙,還有空管我呢。”
“行,您說的對。”
“對,再沒有人比您還關心我。”
他腳搓着地,垂頭,邊笑邊說。
也不知道是調侃還是嘲諷。
遠處綠燈亮起,聞聲正打算收了目光,過馬路。
然而,大概因為她木讷古闆,循規蹈矩的性格,所以“敏捷”這詞向來跟她不沾邊。
動作慢了一拍。
眼神還未來得及移開,便和挂了電話擡頭的李延時撞上視線。
對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意外,0.5秒後,反應過來聞聲回家确實是走這個方向後,那絲意外消失。
“我送你。”他突然道。
“不用,”聞聲拒絕,“隻有兩個路口。”
手上的手機又“嗡”了幾聲。
李延時低頭看了眼,臉上略過半分不耐,直接長按了關機。
手機揣回口袋:“我去那附近打車。”
“這邊不好打。”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