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大師傅這麼問,蘇雲反而覺得奇怪:“大師傅你往常都不在意這種事的,怎麼這次突然問起來?”
大師傅皺着眉頭,看起來更兇了:“不知道,我跟老二按照程海翔說的地方進去之後了,就一直都覺得不對勁,但是那裡不對勁我們又說不上來,裡面看起來完全不危險,程海翔把機關都破壞得七七八八,可就是讓人不舒服。”
聽見類似的句子,蘇雲一個激靈:“等等,你是不是說了跟程海翔差不多的話?看起來很正常、很合邏輯、并不危險,但就是覺得不對勁?”
于是,大師傅跟旁邊的林琅都猛地愣在原地,事情突然就詭異起來,仿佛所有人在一夜之間患上了嚴重的被害妄想症。
大師傅抹了把臉:“我是不是被程海翔傳染了……”
之前蘇雲還不太上心,現在不得不鄭重處理了,她從躺椅上站起來,走到大師傅面前:“大師傅,你跟二師傅是一路長驅直入進去的嗎?沒有任何阻攔?”
“沒有,我們去的地方是一個山裡的房子,門口有一把老舊的鎖,鑰匙就是用來開那把鎖的,進去之後到房間裡,有打開的地下入口,接下來幾乎是一路暢通,所有關鍵的門都已經打開,陣法也全部被破壞。”大師傅又重新解釋了一遍。
像程海翔一樣,無論問多少次,回答沒有變化。
蘇雲陷入沉思,抱着手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整件事情都透着一股子謎語人的味道,最開始,是程海翔帶來了天水苑的事故,按照正常思維的處理順序,殡儀館必然要去查賴姝與程海翔,至少要證明,程海翔說的話是真的,以及存在賴姝這個人。
查到天水苑,必不可免地要找到丁河,丁河這邊提供了易山高的信息,轉過頭,他們還探查了程海翔去的地方,找到了陣法。
破案其實就是一個連線遊戲,能連上線的,說明是真實的,不能連線對接的地方,等于疑點。
那縱觀全局,連不上線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因為都是碎片化的線索,連線完全不成功,哪裡都連不對,以至于蘇雲難以推測出哪裡是連不上線的,連上的,她也不敢保證對。
思來想去,蘇雲隻能暫時記錄線索,并且等待關于易山高的消息。
周末之後沒有發生任何意外,連天水苑都很平靜,林琅有說要不要他過去把天水苑的樁子給改了,但蘇雲怕打草驚蛇,隻留了豔鬼和鬼新娘在天水苑防範,要是有人再出意外,她們兩個可以及時救助。
丁亦華原定計劃是周三跟另外一個女生出發去基層,他要去的是西南貧困地區,那邊海拔高而且沒通路,這次他們過去是西部大開發援助,要做的就是通路,這要做的工作不亞于改變人們的社會認知。
想要做到這種事不是一兩個基層人員就能做到的,整個援助計劃都是按照十年當維度,丁亦華過去隻要完美完成其中一段就可以了。
周三那天,朋友們也沒辦法去送丁亦華,畢竟是政府人員,有政府同事跟領導意思意思送了一下。
到了周五,丁亦夏就給蘇雲送來消息,說易山高聯系上了。
蘇雲很詫異,在電話裡問:“這麼快?不是說他在守林嗎?”
丁亦夏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更唯唯諾諾:“是的,易叔叔在守林,但他偶爾會去附近的站子打報告,這次是碰巧了。”
易山高聽說了這件事,就請假從西北到了濱城,周五淩晨剛到,丁亦夏早上一聽說,立馬給了蘇雲電話。
一來,易山高聽說釣友病得更嚴重了,想來探望;二來,是聽丁河說,有小輩懷疑,他推薦的道士跟送來的泥土有問題。
沒想到自己一時好心幫忙給丁河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易山高心裡過不去,一請假立馬過來,根本不敢耽擱。
蘇雲到的時候易山高跟丁河已經叙舊結束,看得出易山高很自責,不過當他看到蘇雲出現的時候,還是有點懷疑。
“老丁,這就是你說的……”易山高聽了一早上,實在沒想到蘇雲這麼年輕啊。
丁河點點頭:“對,這就是雲雲,别看她年輕,很厲害。”
易山高正視蘇雲,伸出手:“你好,我是易山高,那我叫你蘇館長吧?”
蘇雲跟他握手:“不用的易叔叔,您跟着丁叔喊我雲雲就好,我是小輩,這次的事情,麻煩您專門跑一趟了。”
說起這個事,易山高心裡還是愧疚:“哎,哪裡能說是麻煩我,老丁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拖了這麼長時間,我都不知道,萬一等我守林期結束,你都——哎,不說這個,雲雲啊,你是有什麼想法嗎?”
“我有兩個問題,第一,那個道士的身份信息您應該都知道,他是哪裡來的您是否可以告知;第二,我想問問,那個泥土,真是你們那邊研究所專家研究的嗎?”蘇雲就這兩個問題,本來電話說也可以,沒想到易山高自己過來了。
易山高當即給出了肯定的答複:“當然可以,道士是我在西北認識的,他說他是雲遊道士,我隻留了他電話,雲雲你可以聯系他問一下情況,至于泥土,是我們用西北泥土專門研制的,今年已經投入使用了,效果也不錯的。”
道士的聯系方式推送給了蘇雲,一時間倒也不着急,蘇雲更在意那個泥土的研制:“可是,根據我這邊員工的檢驗,那個泥土有很重的屍體臭味,按道理來說,不是活屍腐爛,是做不到這個程度的,您确定,這個泥土是研制的,而不是哪裡挖出來的嗎?”
聽蘇雲這麼說,易山高也傻了,他一把年紀了,許多事情都見過,類似的事情他也是聽說過的,比如在泥土裡種下東西,以此來改變風水詛咒屋子裡的人。
好的東西呢,叫鎮物,鎮宅安家,壞的東西就是下剋了,純純奔着殺人去的。
易山高在思索好幾分鐘後,搖頭:“我還是不相信專家們會用這樣的泥土來敷衍森林,送來的泥土我是親自打包的,除了肥料的臭味,沒有其他問題。”
丁河身體不好,記憶也差,原先他是這麼說的,現在聽易山高說起,他終于想起來:“诶,那天老易你親自送過來,我們是不是還一起鋪的土?之後我們剛好挖到蚯蚓,就釣魚去了?”
聞言,易山高頓了頓,随後猛地一拍手:“對啊!這個土是要先墊在地裡養至少半個月,咱倆挖了很大的坑,抓到好幾條蚯蚓,然後随便鋪完土,就去做魚餌去釣魚了。”
“沒錯,”丁河陷入回憶,“那時候還是夏季呢,味道本來就很重,我也不是沒見過腐爛屍體的人,當時那個味道,并不是屍體腐爛,确确實實隻是肥料的臭味。”
工地裡偶爾有死去的工人,最倒黴的,死了好久才會别人發現,那個味道,隻要聞過一次,就不會忘記了,丁河前幾天剛醒過來精神不好,蘇雲說泥土裡有揮發不去的屍臭味,他也就沒多想。
現在用大師傅給的方子治療了好幾天,精神頭一上來,記憶就清晰起來。
蘇雲更迷糊了:“您既然知道屍臭的味道,怎麼會不知道自家花園泥土裡的味道變了呢?”
丁河在心裡數了數日期,說:“說起來,我突然進醫院前,大概有一個多月沒去照料過花園了,差不多是去年九月份中到十月份中期間,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我夫人那陣子有電影巡演,我跟夫人參加路演跟點映去了。”
一個月沒看管花園,随後回家肯定要忙公司積累的各種事情,沒空照顧花園,沒等閑下來,丁河已經病倒,更沒有人會關注花園裡的問題,他自己沒有精力去,家裡除了他,沒有一個人認識那個味道屍臭味,以至于拖到現在,不停地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