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走到床邊問好:“丁叔好,我聽丁亦華說您生病了,所以過來看看,順便帶了醫生想試試。”
丁河身體虛弱,點頭這個動作對他來說都有點艱難:“你有心了,不過我應該就是年紀大了,哎,人不服老不行啊。”
“哪裡的話,您正當壯年呢,可能就是情況有點特殊,讓醫生給您看看。”蘇雲說完,示意大師傅跟二師傅來,她退到一邊。
本來突然出現的兩個大漢就很有壓迫感,丁亦華父子倆還以為是保镖,誰知道居然是醫生,這是什麼醫生啊?
醫生能長成這樣?
丁河生着病反應不過來,丁亦華愣了一下後走到蘇雲身邊:“這、這就是你說的醫生員工?”
蘇雲點頭:“對呀,他們醫術還不錯的,反正比我這半道出家的強,怎麼了?”
“會不會太……粗犷了一點?”丁亦華實在找不到第二個能形容兩位師傅的詞語了,甚至覺得粗犷可能程度也不太夠。
聞言,蘇雲噗嗤笑出聲:“哈哈,我知道二位師傅是比較兇,但長相這個事情自己也不能控制對不對?放心啦,他們不行,我回頭再去找人。”
要是連大師傅跟二師傅都不行,蘇雲覺得隻能去靜靈門找人了,那種正宗門派體感上還是修得更到位一點,反正有車緒鳴這條關系,讓他牽線剛好。
好在丁河的情況不怎麼嚴重,大師傅檢查過後開了藥膳方子,還留了針灸的穴位單子,讓丁亦華請個靠譜中醫按療程施針就行。
丁亦華感激地接過,向蘇雲表示感謝:“真是太謝謝你了蘇雲,還好你願意幫忙,不過這個找普通醫生有用嗎?”
後半句蘇雲稍稍壓低了聲音,他知道是邪氣入體的,丁河還不知道,也不敢直說,怕父親受刺激,現在大師傅說按照方子做就行,可他擔心沒有修為啥的,針紮了是否管用?
大師傅聽見了,代替蘇雲回答:“可以的,我考慮到丁先生的年紀以及身體狀況,用的藥物跟紮的穴位都很溫和,主要是用時間慢慢養,以食補氣,這樣不容易留下後遺症。”
這樣說丁亦華就放心了,他向蘇雲表達了招待不周,就親自去安排了,病房裡一下子隻剩下蘇雲一行、管家和丁河。
丁河有些不好意思,說:“老大這小子還是不夠沉穩,雲雲你多擔待。”
蘇雲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笑道:“他也是着急,怕時間不夠,對了丁叔,我有點事情想單獨問您,您看……”
聞言,丁河就明白為什麼蘇雲專門跑這一趟,還帶了醫生過來,于是他了然地擡擡手,讓管家出去,臉上慈愛的表情不變:“問吧孩子,我想你這個性格來找我,肯定是很要緊的事情。”
“其實這個事情跟您有很大的關系,我的員工也跑了兩天找線索,但各個線索都指向了您這邊,所以我想問問,您是否記得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蘇雲簡單解釋,随後從程海翔的到來開始講述。
整個過程倒也沒有什麼好隐瞞的,畢竟都是些詭異事情,沒上升到神神鬼鬼的,丁河是生意人,他自己也信這些,直白說他反而更好理解。
丁河狀态不好,大師傅一直從旁觀察,不行了就先給他施針保證人的安全。
好在丁河情緒起伏不大,認真聽完了蘇雲的描述:“所以你是想查賴姝這個人,就查到我這邊,但是你聯系了老大才發現,我身體不好了,現在就懷疑,我身體不好,其實跟天水苑多少有點關系?”
蘇雲點點頭:“不過都是懷疑,因為邏輯上是很生硬的,比如說,天水苑其實已經落成好幾年了,您卻是去年才開始身體不好,還有,我在您家裡發現了花園的土不對勁,那個才是您身體不好的罪魁禍首,這跟天水苑就扯不上關系,實在是撲朔迷離。”
丁河沉吟半晌,說:“你的懷疑情有可原,但從我的角度來說,這些事情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你知道,我是做房地産發家的,經我手的房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蓋的房子不止在濱城的範圍内,最重要的是,我是很老派的人。”
老派,換個簡單點的說法,就是傳統且迷信。
作為六零年生人,丁河接受的教育跟現在有很大的差别,他最開始在施工隊裡混,到廠子,再到自己下海單幹,做過無數次玄學操作,他也給人挂過梁、封過頂、打過樁,可以說,那些框框條條,沒有比他懂的了。
有些規矩,一個建築團隊裡的,最懂的除去老師傅,就是他這樣有經驗的包工頭,問卦、定樁、上梁挂袋、動土破土等等,丁河如數家珍,盡管不是專業的,但他懂如何操作。
按他這個年紀,完全可以說入行四十年,真的從能抗磚頭開始就在這行幹,從來沒有出過錯,怎麼會老年了突然在天水苑犯錯呢?
至于家中的花園,那個别墅區他并沒有參與設計建造,不過當年承辦的開發商與他有合作,想着互相關系不錯,就單獨定了一塊地,他自己發揮,住了這麼些年,一直沒問題,花園裡的土确實哪裡來的都有。
隻是泥土這東西,哪片土地沒死過人?且不說遠的,就現代,到處都在打仗,肥沃的泥土混着血水屍體不是很正常?哪裡能辨别得了。
不是丁河為自己開脫,是他真的想不出來,自己的操作哪裡出了問題,以至于變成現在這樣?
又或者,他還是更相信自己其實就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好。
蘇雲聽他一個個确定天水苑建造的步驟,按她的理解來說,也沒有錯,于是她看向兩位師傅跟林琅。
“但是這麼聽起來,天水苑隻是給丁先生你彙報了情況,你并沒有親自監工是嗎?”大師傅指出其中最大的問題。
丁河呼吸一頓,随後歎了口氣:“是,其實按照我自己的習慣,我每次建造房屋,都會在幾個特殊的時間點到場監工,分别是開工祭祀、打樁定樁、上梁封頂,往往要去十幾次,但天水苑……”
蘇雲了然:“您沒有按照習慣去完每個重要節點,隻是不得不出場的時候,去了幾次,按照時間來算,那一年,丁亦華高考?”
建造一個小區看似是個大工程,可隻要人手、資源、金錢到位,建造是很快的,丁河沒有否認:“對,我承包的時候沒有想太多,政府想在每個區都弄一個商業中心,是個非常大的工程,濱城裡幾家大的公司根本不用搶,人手一份企劃。”
但也因為這樣,丁河沒有辦法推出去,畢竟他現在不拿大頭,别人承包了做不到,還是會來外包給他,外包可不算業績,不如自己一開始就接受了。
可也就是那一年,丁亦華高考,壓力大的同時,他也難免對各家孩子的選擇搖擺不已,丁家不是那種有經驗面對所有的轉折的、底蘊深厚的家庭,丁河如大多數普通父母一樣,孩子焦慮他們更焦慮。
丁亦華被圈子裡各家少爺小姐的選擇看花了眼,丁河也是,好像做這個也好、選那個也好,就這麼拖了一段時間,天水苑反而顧不太上,事後丁河也有回去檢查,确定每個環節都沒問題才開放的預售。
哪裡知道,都落成好幾年了,突然出這樣的問題,丁河是打死都不敢信當時自己的員工有哪裡做得不對。
蘇雲聽着,長出一口氣:“問題就在這裡了,您沒有空去現場看打樁跟封頂,那您誰請誰幫忙看的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