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透過窗簾的縫隙擠進室内,時右西讷讷地看向輕輕晃動着的窗簾,仿佛後面藏着一隻無縫不入的魔鬼。
某一瞬間,她出神地想起小時候夏季,也是這樣的天氣,和夏米米還有鄰居家的小孩一起躲在被窩裡,聽着雷聲雨聲互相分享着不知哪裡聽來的鬼故事。
一陣巨響,把她從雲霄外拉了回來。
互相沉默着。
劉景麟似是有些難過道:“我不是變态,我隻是想來見見你。”頓了頓又說:“想給你一個驚喜。”
時右西聽着他的聲音,心裡發憷。
這叫驚喜?
“我不想見你。”時右西聲音微顫:“你好可怕。”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他能找到這裡,簡直匪夷所思。仿佛恐怖劇裡頭,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主角揪出來折磨殺掉的變态。
而她則是怎麼逃也逃不出對方手掌心的掌中之物。
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在哪裡洩露了行蹤。
正想着,劉景麟一副不解的語氣問∶“我哪裡可怕?”
時右西回過神,仰面想,也是,跟他理論純屬對牛彈琴。
沉着臉說:“你回去吧,我不會去見你的。”
她一股氣憋在心口,别說見面,此時此刻恨不得此生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怎麼能這麼變态而不自知,他難道就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嗎?
然而劉景麟确實仿佛不理解她為什麼會生氣一般,說:“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不需要。”時右西斬釘截鐵回絕。
劉景麟溫吞道:“……小西,你真要把我們之間的關系鬧得這麼僵嗎?”
時右西懵了下,合着變成今天這樣,是我的問題?
她無語了,起身走到窗邊,掀開簾子俯瞰下空,烏雲密布,風雨交織在一起,把小區裡的樹打得東倒西歪。
抓着頭皮,忍着沒罵人,蓋回簾子道:“求你了,别再打擾我,為什麼非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精力,我認為我沒有哪裡說得不夠清楚。”
頓了頓,“就這樣。”
秒挂通話,全身松了一口氣。
念在同學一場的份上,她還不想把關系搞得太僵,畢竟鬧翻了難免淪為别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太難聽的話又實在罵不出口,但不罵,心裡又不暢快。大家都體面一點不好嗎,然而現在除了無語,找不到别的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咬着牙叉着腰,在客廳裡來回踱步,手裡的手機嗡嗡振動,不知道劉景麟又發什麼東西過來。
她沒看轟炸般的信息,而是皺着眉頭又走到窗邊看向外面。
雨勢小了一些。
倒不是擔心劉景麟會被雨淋着,而是在想他說他在樓下是不是真的。
入住這裡有一段時間,但她對這個小區的治安管理沒有什麼概念。
按理說出入都要刷門禁卡,他最多在小區外,不太可能進到裡面,但轉念這人的腦子就跟尋常人不一樣,要真進來了,甚至知道她住幾棟幾樓幾号房好像也不奇怪。
底線被一點點拉低。
當初一聲不吭找到家裡來的時候就應該直接跟他決裂。
心想最好到此為止,不然就别怪我真的翻臉。
到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咕噜噜下肚,壓制内心的煩悶,腦補即将要跟劉景麟撕破臉皮的場面。
太難看了。
何至于此。
她時右西長這麼大,都沒試過跟别人當面吵架,更别說決裂了。
一想,好像也有。
聞竹辛不就是。
但那也是私底下偷偷決裂,鬧到台面上的絕對沒有。
她對自己的生活,向來隻求安穩,最怕的就是落入雞飛狗跳中,她不懂,也不會處理這些事情。
稍稍平複心情,劃開手機屏幕。
劉景麟:就算要分手,也要當面說清楚,我不接受冷暴力。
時右西倒吸一口氣。
前面的小作文可以直接忽視删除,畢竟看了隻會血壓上升,估計得直接暈倒過去。
她抖着手指給夏米米打電話。
劉景麟在好友圈裡一直品學兼優,如今事業也發展得順風順水,不單時右西濾鏡破碎,夏米米也吃了一驚。
智商跟情商果然不是同一個東西。
夏米米安慰時右西,說指不定劉景麟這次是破釜沉舟,最後放手一搏,想清楚了就會放棄了。
時右西癱在沙發上,冷靜下來,覺得夏米米說得也不無道理。大家都是成年人正常人,不至于那麼偏激,事情沒到天要塌下來的地步。
“那萬一,他不回去呢?”她擔憂道。
夏米米想了想,“不回去你就去跟他好好談談,既然他要跟你當面說清楚,那就見面不就好了嘛。”
“我有點怕他。”時右西歎氣。
夏米米:“你傻呀,我又沒說讓你一個人去見他,你不是跟你好朋友一起住嗎,叫上她給你撐場子。”
時右西抿唇,手指頭扣了扣大腿肉,“我不想把她牽扯進去……她上班挺忙的。”
夏米米:“好吧,那你在那邊也沒有什麼朋友了。不然你叫聞竹辛,聞竹辛更有氣勢。”
時右西心一怔,垂下眼眸。
她不想讓蘇甯煙插手,就是怕被聞竹辛知道這件事,至于為什麼害怕被聞竹辛知道自己被人糾纏,目前她也說不明白。
緩聲道∶“不可能叫他……何況,叫了他也不一定會幫我的忙,我不想欠他的。”
夏米米∶“不至于吧,我覺得既然你兩還能一起合作,就表示他也沒把你們之前的事放心上,你是他前女友唉,現在你被人糾纏,他能放着不管?”
“我覺得他雖然對其他人挺冷的,但對你,應該不會。”
夏米米遲疑了一下,喃喃完,又說:“沒事的,還有我呢,你随時保持跟我聯系,他要敢對你動手動腳,我立刻報警。”
時右西長歎,“好吧,我先看看情況。這件事你别跟我媽講,我怕她擔心。”
不僅會擔心,還可能會内疚。
她知道她媽媽刀子嘴豆腐心,心裡還是很疼她的。
和夏米米商量完之後,她打算徹底冷處理。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來的魅力,以至于非我不可。
雖然在家裡的時候總是被催促結婚找對象,然而放眼身邊周圍的同學朋友,沒結婚沒對象的一抓一大把。
更别說還有不少同學還在繼續深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