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遊戲過,已經到了要回去的時間。
林書海摘下耳機,晃晃腦袋。
聞竹辛伸了個懶腰,整理兩側被夾扁的頭發。
“吃飯?”他問。
林書海搖頭,“回去吃。”
聞竹辛站起身,摸褲子的兩邊褲兜,又問:“有沒有帶煙?”
林書海掃他一眼,眼神下沉,淡淡道:“前台拿。”
聞竹辛揚眉。
網咖再小,按理來說也是要明令禁止吸煙。
他撩一把額前的劉海,視線逡巡一周,拿起桌面上的手機,用膝蓋頂開椅子,欠身走出去。
這間小網咖是他和林書海初次投資的試驗品。在風雨飄搖中經營多年,沒想到,意外活到了現在。
聞竹辛一直對這間網咖不怎麼上心,基本由林書海打理,林書海又交給朋友幫忙打理。直到聞竹辛回國,才時不時一起過來巡邏一番,順便打打遊戲,消遣娛樂。
要說投資創業這件事,從念大學的時候開始,聞竹辛就不停被人忽悠。從樂隊到酒吧,甚至潮牌服裝,都試了一遍,如今剩下的,也隻有這間起初不被看好的網咖,和搖搖欲墜,在娛樂圈墊底的噗叽叽文化。
網咖怎麼樣他倒不是很在意,主要是噗叽叽,他不希望真的倒閉。
到前台跟網管要煙。
網管低頭在櫃子裡摸索一陣,還真掏出一包煙來。
“這裡可以抽煙?”他問。
網管搖頭,“不可以。”
“不可以為什麼還賣煙?”
林書海緊跟着啞聲警告,“私下也不準再賣,查監控看到罰款。”
小網管點頭。
雖然門口張貼着禁煙标志,但用腳趾頭也能猜到夜半三更,肯定會有人通宵的時候偷偷來幾根煙消遣消遣。
當初開店為了省門面租金,他們選的地址相對中心而言,偏僻了點,加上平日不怎麼管理,違規操作估計一直都有。
聞竹辛臉色晦暗,帶着點失望想轉身離開,心想怎麼啥都沒幹好。
沒想前腳剛出門,後腳幾步之遙就聽到有兩男的吵了起來。
“請你立即給我道歉!”看似剛成年不久的男孩站起來,一闆一眼瞪眼道,用詞還挺禮貌。
“道道道道你媽,能完了這把再說成不成?”旁邊一光頭成年男子不屑,相比之下,粗魯得多。
聞竹辛聞聲,跟上林書海和網管的腳步,好奇地上前圍觀。
網管上前和稀泥式勸架,“得了,得了,一人讓一步,别在我們這兒打起來,影響到别人不好。”
男孩子一聽,不樂意了。
坐在座位上玩得好好的,被人無端端灑了一身可樂,衣服褲.裆全濕完,錯的又不是我,憑什麼要讓一步啊。
網管見男孩子不服,問清楚緣由,原來是光頭佬打遊戲太激動,不小心碰倒旁邊的可樂罐,滾到隔壁,灑人家身上去。
這确實是光頭做得不對。
可是這光頭佬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好惹。
小網管年紀沒多大,有點犯慫,支吾地指着坐着的光頭說:“那、那你給他道歉。”
光頭這才摘下耳機,啧一聲,語氣和眼神都極其不耐煩,站起來不爽地掃一眼圍觀的人群,“他媽的婆婆媽媽有完沒完?不就不小心嗎,至于嗎?老子我他媽不玩了!”
邊說邊把耳機重重往顯示器上一砸。
“嘭”一聲響。
聞竹辛雙手抱胸,原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絲憤怒。
饒是平日更加面癱與世無争的林書海,此時也不免眼角抽搐一下。
聞竹辛上前伸手攔住想一走了之的光頭,讓網管檢查設備有沒有被砸壞,擡起下巴說:“該道歉就好好道歉,砸完東西就想走?”
光頭這會兒真的沒耐心了。
也不是不可以道歉,就是真他媽的煩。像甩不開的蒼蠅似的一直在耳邊嗡嗡叫,都說完了一把再說,硬是聽不懂人話。
搞得他心情沒了,還掉分。
閉眼深吸一口氣,心累得不想再開口說話。
打量聞竹辛。
這人你他媽誰啊,來我面前教我做人?
他要硬闖出去。
聞竹辛不讓。
他還闖。
下一刻,又“嘭”一陣悶響。
聞竹辛糊裡糊塗地,就被人拿鍵盤給砸了。
還好,沒砸到臉和鼻子。
邊角鑿到了額頭上。
眉頭蹙緊,摸一把額頭,滲出了紅色的鮮血。
對方見了,高呼賠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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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甯煙和時右西此時正悠哉地坐客廳裡看綜藝。門鈴聲突然響起,蘇甯煙撇眼時右西,敷着面膜去開門。
時右西恨恨地躺沙發上努着嘴,還在為聞竹辛回複的“能理解”以及“下次注意”,鼻孔瘋狂翕張中。
明明毫無特色,一點都不稀奇的詞彙和語氣,從他嘴裡出來,怎麼就賤兮兮的呢。仿佛屏幕上優美的中國字,現在每一撇一捺,都精準在她的雷區上蹦迪。
她呼一口氣,吹一把劉海。
心想,呵,最好是我本人做賊心虛,是誤解,要真這麼欠,聞竹辛你最好去死吧。
她剛憤恨地詛咒完,李沫飛下一秒便匆忙推門進來,慌張大喊道:“小竹哥受傷了!”
時右西頓住。
……
靠靠靠靠!
什麼鬼神仙顯靈,好的不靈壞的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