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陳晨動身。
到了老師辦公室門口,轉角樓梯那,竟然碰到了季延熠。男生正在一份一份撥着手中的一沓試卷,似乎在找什麼。
注意到陳晨,男生擡頭笑,但也不影響他手裡繼續動作:“來拿我們班考試卷了?”
“對,”陳晨點頭,走過去,果不其然男生手裡是自己班的考試卷。
“我們班的卷子?”
“對。”男生終于找到了,把其中一份試卷抽出來,放在了一摞試卷的最下面。
“為什麼要放在最下面一份?”陳晨和季延熠總是辦公室打照面,現在也熟悉了一些,直接問道。
“嗯,”男生笑了笑,“告訴你好了,我想改那份,所以放在最下面。”
原來如此。陳晨會心一笑。
去辦公室,在小波那取回來試卷,陳晨難得地也想打個趣:她從試卷裡抽出季延熠的,放在最底部。回到教室,大家還在玩樂,陳晨假模假樣地發了一些試卷,等走到到了夏霖的課桌邊上,陳晨把最底部的那一份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上課鈴響了,闵夏霖回到桌前。小波進來,讓大家趕緊參照黑闆的答案把手中試卷批改了。
夏霖心情還沒有平複,朱朱八卦的追問還在耳邊,她一低下頭,課桌上居然又浮現清秀的字體 - 季延熠。
什麼呀!
她再定睛一看。居然是季延熠的試卷。
居然這麼巧,分到了他的試卷。
闵夏霖小心翼翼地看着手裡這份試卷:工整的正楷字體,清晰的答卷,他寫字很漂亮很認真。再仔細地端詳,她突然覺得這字有些熟悉。
她從書包裡拿出上幾次自己的周測試卷。上面的紅體字更日常一些,但很明顯地,和現在手裡的這份試卷,來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原來最近一直是他在改自己的試卷。闵夏霖内心一震。
她想起最近幾次和他一起放學時,他們随意聊到周測,她緊張地害怕被他知道自己成績不好,顯得很為突兀地突然不接話。如果知道自己很差,成績也不好,他可能就看輕她了,甚至不想與她再多來往了,就像爸媽說的那樣 — “少理那些人,成績又差,也不上進。” 可那些别人,多像她自己。
她還暗自慶幸自己的試卷總被同一個人批改,也許一班是固定好了批改的對象的,反正無論怎樣,至少最近,他不會看到自己寫的一塌糊塗的試卷。她懂紙包不住火,以後怎麼辦她也不知道,她也擔憂。但她暫時不去想,她隻想享受現在的快樂,等待下課後他的笑臉。
但是今天她才明白,原來,他早就知道了。他在一開始,最早最早的時候,就了如指掌了。
闵夏霖的内心是複雜的:她輕松 — 原來他知道她是這樣的,卻還是選擇靠近她;她喜悅 — 他不覺得自己是“那些别人”,他眼中的她至少沒有那麼差;她憂慮 — 沒什麼優點的她,他會一直靠近嗎。
小波催促大家趕緊改試卷。闵夏霖隻好暫時不想這些,先批改試卷。
季延熠做的基本都正确,闵夏霖想了想自己的卷子,發現自己好像這次也做對了不少題,畢竟好幾難道和前幾次周考的題目很像 — 至少他的解析讓她覺得這些題目很像。
一天很快結束了,下課校園門口的轉角,男生一如既往地靠在那等着她。
她的心就像清晨的小鳥,叽叽喳喳地飛來飛去,享受着日出的喜悅。
經過多天的結伴,他們已經聊了一些話題了。她知道他喜歡打遊戲,喜歡旅行。每當她膽怯地說起什麼,他總是很喜悅地認真聽,興緻勃勃地追問,笑得仿佛整個世界的星星都亮了。對着他,她的話越來越多,她說:她喜歡聽歌,有時候會自己哼曲偷偷寫詞,在鋼琴上亂彈節奏,在腦子裡記下漂亮的旋律,在補課的時候偷偷寫到筆記本裡;她喜歡看小說,睡前給當天看完的小說編出下一集,甚至如果這一次的連載不夠好,她還會自己腦一個新的,堅定地相信人物們是按照她想的那樣發展的;她很喜歡小動物,喜歡史努比,喜歡動物森林,将來最想要設計各種小動物形象,設計手辦或者卡通形象。。。
他總是笑眯眯地聽,一直走到她小區的門口,她才驚覺時間又到了。其實她依依不舍,卻又無法坦率地告訴他:我們再聊一會吧。他站在原地,她隻能向他揮揮手:“我到家了,再見季延熠。”
她進了小區以後,懊悔怎麼說了那麼多自己。她下次一定要多問問他的事情。可是他就想有魔法一樣,隻要她一說話,他便會興緻盎然地追問她,她的話匣子就想關不住一樣,而且,而且,怎麼會不希望呢,怎麼會不希望自己心動的男孩完整地去了解着自己呢。
明天,明天一定要問問他,問他喜歡什麼,問他想做什麼,問他的世界裡都是什麼。睡前的夏霖閉上眼睛,幸福地想 — 明天一定要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