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湊過來的周恬恬,葉星绮站着一動沒動,慢吞吞地說:“謝謝,麻煩扶我一下。”
周恬恬茫然一瞬,突然聞到一股濃濃的血氣,臉色變了。流浪者小姐姐穿了一身黑,深沉的顔色很好的掩蓋了傷口,以至于她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對方竟然傷的這麼重。
蟲子不強,就連周恬恬都能拿着刀砍死幾隻,但數量一多起來,閃避攻擊時就難免顧此失彼。葉星绮強化了視力,不像其他人那樣完全摸黑行動,因此并沒有被咬到,隻是留下了一些淺淺的劃痕。
周恬恬立即扶住了小姐姐的手,扭頭喊正在給猴子緩解肌肉酸痛的阿晃:“你快過來,先給她看看!”
說完,她看了一眼滿地的蟲屍,小聲勸道:“雖然種不出蘿蔔來要拿蟲子抵消懲罰,但不是還有兩個生長周期嗎,說不定我們就種出來了,再不濟也還有一兩次殺蟲子的機會呢。”
“小姐姐,你沒必要這麼拼的,你看其他人都是打一會兒歇一會兒,勞逸結合嘛。”
實際上“成果”并不止腳下這一片、還摸黑跑到其他人附近殺了會兒蟲子的葉星绮笑了一下,沒多解釋,看了一眼已經突破2000大關的能量點,深藏功與名。
阿晃跑過來,身為治療人員,他并沒有參加黑夜的戰鬥,就是為了保留體力和能力提供治療。
柔色的光暈浮現,落在葉星绮身上,那些不住往外滲血的小傷口開始漫出細細的癢,仿佛被加速了時間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葉星绮低眸去看傷口的時候,帶着些天然卷的黑色長發乖巧垂在她的耳側,淺綠色熒光倒映在她碧玉般的眼中,一瞬間仿佛林中跳躍着的草木精靈一般。
周恬恬小心地扶着她坐下。
阿晃給她治療地差不多了,就去給其他人看傷勢了。
不再持續用能量點進行強化後,強化效果逐漸褪去,長時間的戰鬥帶來的疲憊一起湧了上來,全身都在同一時間發出罷工抗議,葉星绮立即感到眼前一黑。
如果不是提前坐下了,說不定就要一頭栽在地上。
葉星绮艱難地伸手将兜帽戴上,無聲地喘了幾口氣,沒有對外表現出任何異常,背脊挺得筆直,哪怕是坐在一片狼籍的農田上,也沒有任何失态,似乎骨子裡就帶着不可磨滅的儀态與矜持。
李伯多看了她兩眼,眼中閃過幾分疑惑。
說實話,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看到那一幕——站在一片斷肢殘骸中的年輕女性帶着銳不可擋的氣勢,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兵刃,仿佛看上一眼都要被割傷,她的腳下躺着數不清的蟲屍,比其他任何一個人身邊的都要多——他的心裡不是不震撼的。
那股令人心悸的瘋勁,确實符合李伯對于流浪者這一群體的認知。
流浪者居無定所,離群索居,在滿是副本與怪物的野外生活着,因為居住的環境過于惡劣,他們的性格往往也比一般人更極端。
他們要麼長時間不與人接觸,要麼彼此之間的競争與勾心鬥角尤其激烈,瘋狂、危險、心機深沉、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是流浪者的通病。
李伯不願意讓周恬恬和這個流浪者接觸太多,那孩子從小生活在鎮子裡,又有家人和一衆長輩寵着,性格還太單純,真要是被一個心思深沉、從勾心鬥角中活下來的流浪者盯上,估計被賣了都還在樂呵呵。
但是……
李伯想起剛才看到的面容,那是一張與苦難完全不搭邊的臉,她眼睫垂落、斂起一身鋒芒時,眉宇間仿佛天然萦繞着一股淡淡的柔弱與雅緻,那不是充滿災禍的土地能培養出的風度。
不管是從儀态來看,還是從容貌氣質來看,幾乎每個毛孔裡都寫着“富貴”二字。
李伯年輕時也算是走南闖北過,他敢說,哪怕是他曾見過最富裕的人家,看上去都沒有這般的貴氣……那分明是養尊處優的生活才能浸潤出來的。
李伯的大腦轉動着,各種大城市中的豪門恩怨都冒了出來。
什麼貴族大小姐與英俊帥氣又強大的流浪者相愛,遭到家裡人嘲諷反對後一起私奔,可沒過多久就因為失去利用價值被流浪者抛棄,絕望之下決心成為黑暗女王,走上變強之路,發誓要讓無情無義的渣男和踩低捧高的家族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