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歇的目光滑過雪中那抹血色,最終停留在淩露白的臉上。對她總是帶着笑意盈盈的臉,此刻因為疼痛和虛弱而皺成一團。
“阿溪……”
“嗯。”傅雨歇輕輕應道。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從這人望過來的黑幽幽眼眸裡,她竟讀出了被人欺負的委屈。
“姑娘又是何人?”梅若君心煩得很,好不容易打發了一個,怎麼又來一個。
傅雨歇站立在風雪中,情緒淡薄的眉宇之間好似也覆着一層冰雪,清凜又疏離:“晚輩手上有梅崖主感興趣的東西,可否進一步說話?”
梅若君好似聽了天大的笑話,低聲笑了起來,随即道:“有便是有,當下拿出來即是,何須遮遮掩掩裝神弄鬼?”
傅雨歇曉得這人并不相信自己,但那物又不宜當衆顯露。她垂眸看了一眼淩露白,對方捂着肩上的傷口,試圖止血,但效果甚微,就連臉上的血色是越來越淡。傅雨歇立刻就皺起眉,那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滲血——不能再拖了。沒有任何猶豫,她利落地拔出劍,輕飄飄地說:“前輩若是不給機會,那休怪晚輩強行闖入了。”
“狂妄自大的東西!你們江湖中人都隻會這般無禮自大。既是如此,今天老朽就将你們埋在雪山裡。”梅若君厲聲喝道,氣息之渾厚,就連周遭的風雪都被她帶得猛烈起來。
方才那猛禽白雕在空中盤旋了幾圈,似是續足了力氣,尖喙利爪直沖傅雨歇而來。傅雨歇騰空而起,又是一個翻身,白晃晃的劍刃反向刺向白雕。白雕雖大,卻是靈活得很,擡起頭又猛沖天際,隻是也沒完全躲過傅雨歇的劍,被劃下了幾根羽毛随着雪花一同墜落。
阿珮等人見狀又起勢一同攻向傅雨歇,傅雨歇看向阿佩劍上的血,這血色刺眼得很。她的目光鎖住阿珮,出手的力道是格外地大。
阿珮僅是接了三招,就有些抵擋不住。這人每一招都極為兇狠,從她的出手中,阿珮感受出了這人的憤怒與怨恨。如此這般,是因為她傷了淩露白嗎?
白雕躲過一劫後,銳利的目光轉向半跪在地的淩露白,一歪腦袋,便又向淩露白那兒去了。
淩露白感到身體越來越冷,四肢也在逐漸失去知覺。白雕沖她而來,她模糊地看見了,卻難以立刻做出反應。眼看她利爪要撲向自己,千鈞一發之際,不知何處冒出一隻浴火鳳凰,纏住了白雕。
那鳳凰看起來并非是實體的鳥,反而就像是火做的一般,柔弱無骨又熾熱猛烈。它修長的脖頸蜿蜒盤上白雕的頭和脖子,展開的火紅翅膀像是花瓣一樣将白雕的身體包裹起來。白雕像是被擰成了麻花,那火鳳凰的火焰又将它的白羽點燃,它連掙紮的縫隙都沒有,隻能仰頭慘叫。
“鳳凰涅槃。”梅若君大驚,聲音竟不知地顫抖起來,“你……你是錦凰宮的人?!”
傅雨歇一招下去,劍尖已經刺到了阿佩的喉嚨處,隻是她停下了手,反問:“如何?”
“你們都住手!”梅若君對手下喊停,又急切地追問:“鳳凰涅槃是錦凰宮的宮主才會的功夫,你可是錦凰宮的宮主?!”
見狀,傅雨歇也收了劍,那火鳳凰也松開了白雕,展翅慢悠悠地飛了回來,停在了傅雨歇的背上,最後金光一閃,徹底隐入她的身體。
錦凰宮的鳳凰涅槃淩露白一直有所耳聞,但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那浴火鳳凰如此美又如此妖異。
傅雨歇聽出她語氣當中的愕然與異樣,她摸了摸腰間錦囊,确定東西還在錦囊中。事情發展與她預料中的不一樣——她還沒拿出能讓梅若君感興趣的東西,可梅若君竟對她的身份感興趣,難不成對方與錦凰宮有什麼瓜葛?
既有猜測,傅雨歇也順勢說了下去:“我說過的,晚輩手中有前輩感興趣的東西。”
“你要如何?”梅若君不再拐彎抹角,盡管不喜歡被人拿捏的感覺,但她确實急切地想從傅雨歇嘴裡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
“先為她療傷,給我們烈心草,再送我們下山。”傅雨歇毫不客氣地提了要求,她也想知道梅若君是否會答應,若是答應了……
“好。”她的話音未落,梅若君就應了下來。
若是答應了,便證明她手中的籌碼足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