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露白說到這裡,語調都低沉了幾分:“正想與你說來着,若真到了離别那日,莫要讓我知道,去找楓顔,她會送你。”
這段時間就像是命運給她們締造了一個桃花源,她們撇下所有的過往情仇與各自的身份,以最純粹簡單的模樣相識。
如今夢到盡頭,也快醒了。
春光無限好,傅雨歇坐在高頭大馬上卻是無心欣賞,她的手緊緊抓着馬鞍前頭的鐵過梁,眼神直愣愣地望向前方。
兩人之間突然就緘默了下來,又打馬走了一陣,傅雨歇難得主動說話:“宮主……可有過心上人?”
“我很驚訝,你會問這個。”
“好奇罷了,就像你之前也會問我可有婚配。”
淩露白故作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她接着說,“有的。”
這個回答出乎傅雨歇的意外,一是因為她十分幹脆地回複了,二是因為她竟然有過心上人。
霎時間,傅雨歇的心揪了起來,随之而來的是酸澀,失落,甚至還有一些莫名的憤怒。這種情緒與她而言很是陌生,五味雜陳的。
“她雖對我立下承諾,但并未兌現,後來我們就分開了。”她背對着淩露白,淩露白看不到她此刻是什麼表情,但能捕捉到她周身散發着“我很生氣,你莫要惹我”的信号。
既然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那現在讨要一些利息,也并不過分吧。
傅雨歇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心中悶悶的,仿佛有股氣,但發洩不出來,隻能任由它在自己心中作祟。
即便如此,她對淩露白口中的心上人充滿了探知欲,強壓下異樣的情緒,冷淡開口:“也不知是怎樣的男子能讓宮主傾心。”
淩露白低笑出聲,像之前幾次一樣,湊近她耳邊,使壞地說:“誰告訴你是男子?”
傅雨歇睜圓了雙眼,正要詢問,卻見淩露白拉了拉缰繩,緊急讓馬停了下來,險些讓傅雨歇摔下馬,好在淩露白單手摟住了她的腰。
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傅雨歇驚慌:“怎麼了?”
淩露白将她扶穩後,自己先下了馬,她走到馬前,半蹲下好似在撿什麼。
“看。”淩露白起身,雙手捧着一團白色舉到傅雨歇面前。
“兔子?”傅雨歇看見她手中有隻白兔,後腳被捕獵夾夾着,還出了血,“腿受傷了。”她伸手接過兔子護在懷裡,撫了撫。
淩露白又上馬:“先帶它回去吧,回去再想想怎麼吃。”
傅雨歇轉過身看了他一眼。
“怎麼,不喜歡吃兔肉?”淩露白笑着說。
傅雨歇不上她的當,不接這麼無聊的話,背過身坐好後又護着懷裡的兔子。安靜下來後,又想起剛才那個被意外打斷的詢問。
不是男子嗎?那隻能是女子。淩露白竟然……
剩下的時間裡,傅雨歇一邊出神,一邊有意無意地撫着兔子。淩露白看在眼裡,卻不動聲色。
到了雲鶴宮,亭台樓閣美輪美奂,氣勢恢宏,與别苑雅緻幽靜的感覺完全不同。傅雨歇騎在馬上,擡頭看着屋檐飛角都是白鶴玉立或者展翅欲飛的樣子,她看着那些侍衛上铠甲上的圖騰,也是展翅欲飛的白鶴。越看這個白鶴越熟悉,卻想不起來,但是她定是在哪裡見過。
一群人向淩露白行禮,低着頭都不敢看傅雨歇。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宮主如今将人帶回宮,顯然是不想再藏着了。加上秦鏡受罰的事,誰能不清楚宮主有多偏愛馬上這位貌美的姑娘。
淩露白從馬上下來,見楓顔也在,便向她招了招手。
“何事?”楓顔依言走過來,目光挪到傅雨歇身上,一眼看到了她懷裡的白兔。
“撿到了一隻受傷的兔子,你帶回去吧。正好羽橋就喜歡這些毛茸茸的小東西,正好他倆做個伴。”說着,淩露白向傅雨歇伸出手,示意她将兔子遞下來。
楓顔的目光在傅雨歇和淩露白之間來回打量。
傅雨歇摸摸兔子的腦袋,才将它遞給淩露白,冷不丁地說:“我也喜歡。”
楓顔無言以對,正想替林羽橋推脫,不想淩露白還是将兔子交給了楓顔,說:“好好照看。”
淩露白又對傅雨歇說:“下來吧。”
傅雨歇下馬,淩露白正欲牽她的手,卻被她刻意避開。淩露白也不堅持,帶着她往主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