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呼吸一次,胸口的悶痛感就強烈一份。終究是忍受不了這種不适感,傅雨歇猛一睜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率先入眼的是頭頂煙青色的床簾,再稍稍垂眸,她才發現自己隻着一件薄衣躺在床上,漸漸地,意識也清晰了起來。
清醒後的第一反應便是自己在哪裡,但細細回想了下,卻隻能隐隐約約記得之前醒來頭頂的窗簾不是這個顔色,還有那個見過一次的女人。其餘的事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傅雨歇支起身子想下床探個究竟,可身體的傷卻令她不斷地咳嗽起來,連着牽動了左臂上的傷。忍過這陣咳嗽,她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扶着床柱才勉強站起身。興許是躺了太久身子虛弱,沒走幾步就幾乎要跌倒在地,幸好扶住了珠簾的門框。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她便循着聲音向門口走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門也随後被打開,外頭的日光如潮水般湧進屋裡。傅雨歇下意識用手擋了擋眼睛。
“醒了?”一道溫和的女聲随之傳來。
眼前的光也被遮去大半,傅雨歇放下手,由于來人背着光,她隻能看見一抹身影站在門口。但這抹身影沉靜又優雅,外頭路過的微風微微撩起了她的衣角與長發,整個人浮現出一種飄逸雅緻之感。
傅雨歇向她走去,可惜卧床幾日的身子根本無法再支撐,不過三兩步,她便腳下一軟,身體向前傾去,下一刻她便要摔倒在地。
好在淩露白先一步接住了她,可惜她手上原本捧着的罐子随之落地。
“哐當”一聲,陶罐應聲摔碎在地上,裡面的水流了一地。
與此同時,傅雨歇也跌入淩露白的懷裡。一陣淡淡的幽香裹挾着衣物溫軟的觸感一同襲來,傅雨歇的心猛然加速。本能的抗拒感讓她想推離這個懷抱,但是她太虛弱了,雙手緊緊攥着淩露白的衣袖,卻再也生不出一絲力氣去做推離這個動作。
她記得這人,之前自己醒來,這人說了自己名字。
不容傅雨歇多想,這人竟扶住她身子兩側的手變換了動作。一手從她腰側滑到背上,另一隻手探入她的膝窩處,一個用力。
下一刻,傅雨歇隻感到身子一輕,這人……這人竟将自己打橫抱了起來。
“你……”不知是因為不習慣與人親近,還是這一刻發生的事令她難以回神,傅雨歇有些喘不過氣,話隻是起了個頭,卻又不知如何說下去。唯有手還是牢牢抓着淩露白的衣裳。
“還是這般虛弱。”淩露白對她的反應毫無波動,隻是溫婉的聲音中還帶着幾分歎息與憂心,抱着她走回床榻處。
傅雨歇低着頭,眸光下垂,卻瞥見了自己身上那件輕薄的衣裳在方才的行動中已是幾近敞開。胸口的衣襟隻堪堪遮住起伏的山巒,而溝谷處則如白雪初融後、盡情沐浴于日光下的蜿蜒溪流。
許是覺得羞惱,她抓着淩露白的手又緊了幾分。淩露白自然也是察覺到了,下意識地垂眸望向她。
就是她這一眼,讓傅雨歇的耳尖直接泛了紅,但還是擺出陰沉不好惹的樣子,沙啞聲音都冷了幾分:“你看什麼?”
淩露白沒接話,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眼波平靜,擡起頭繼續向床榻走去。她将傅雨歇輕輕放到床上,背剛沾着床榻,傅雨歇就拉過被子将自己裹了起來。
淩露白轉過身去桌上倒水,無聲地笑了笑——看不出,她竟是這般害羞之人?
傅雨歇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拿着水杯坐到床邊。
“方才在外邊聽見你的咳嗽聲,我就知道你應是醒了,已派人去找楓顔了,一會兒她就過來把脈。”淩露白望着她,将水杯遞了過去,“你躺了這麼些天,怕是沒什麼力氣,先喝些水。”
傅雨歇确實很渴了,沒有猶豫地接了過來,一飲而盡。喝完後,她覺得喉嚨好受多了,正想開口問些什麼,淩露白卻先她一步:“乖乖躺着,莫要再亂跑了。”說着,還主動拿過她手裡的杯子放到桌上,随即人就走了。
門被關上,傅雨歇也沒有打算再下床,因為她的确很虛弱。她望着頭頂的床簾,開始回憶起究竟發生了什麼。隻是和之前醒來的那次一樣,對于往事她始終一片空白。腦海裡倒是隐約想起上次昏迷前方才這人模糊地身影對着自己說的話——這是雲鶴宮,而她,是淩露白。”
雲鶴宮、淩露白……傅雨歇又在腦中搜索了一遍,依舊是毫無印象。
她呼出一口氣,也不再強迫自己回憶,索性閉目養神。
不一會兒,門外又傳來動靜,聽聲音是來了兩個人。
楓顔打開門,将藥箱放到桌上,然後坐到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