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秋季,也是在這個季節,雲時看到了一個完整的秋落。
秋落隐藏在心底的傷疤随落葉飄下。
這天是秋落的生日,雲時早早地回來。他手中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他沒有看見秋落。但他聽到了她的哽咽聲。
玫瑰花落地。雲時跑進卧室,看到屋内窗簾緊閉,很暗,她躺在床上閉着眼睛抽泣。
他打開燈,走進,才看見秋落額頭上不斷地冒着汗珠,手指連同着手臂都在顫抖。
“秋落,我們去醫院。”他想要抱起她。
秋落推開他的手,說:“我沒事。我已經吃過藥了。不用擔心,我每年這個時候都是這樣。”
雲時立在那裡,而後坐在床邊,擔憂地看向她。
她似乎睡着了,可手指還在顫抖,額頭還在出着汗。
他走進洗手間,拿來打濕的毛巾。
毛巾剛放在秋落的額頭上,她說:“血,都是血……我胳膊好疼”
“爸媽,你們究竟愛我嗎?”
她斷斷續續地說着。李雲時難以從中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事。
他開車去找了周晴。
“今天是她的生日,你知道嗎?”他剛說完這句話,眼淚就滴了下來。
“我知道。她怎麼樣?”
“她發燒,止不住地顫抖。究竟是為什麼?她究竟是經曆了什麼呢?你能告訴我嗎?”
周晴聽到這話一下子流了淚。
“我答應過她再也不提這件事了。”
“可我作為她的身邊人。我看不下去她那麼痛苦,卻隐忍不發。是,她是一個極其樂觀的人。似乎她總是快樂的。可我們都清楚她内心有着極大的痛苦。我想能夠幫她擺脫掉這些痛苦,可我什麼都不知道。她也什麼都不告訴我。”
“可我答應過她不會再提這件事。”
“難道我們就看着她一輩子這樣嗎?周晴,今年過了生日才二十三歲。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她以後的人生也這樣度過嗎?你見過她那個模樣嗎?她左肩止不住地顫抖,說着夢話,夢裡都是些血。”
“我見過。每年她生日那一個星期,她總是夜半驚醒,睡不着覺,甚至在生日的那天高燒不退,驚恐流淚。”
李雲時聽到這句話突然覺得有些恍惚,似乎這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
“她總說她沒事,其實我們都知道她從來都沒有好起來。那時候她還在國外上大學。那天剛好是她的生日,我們想在家中給她一個驚喜。她拿着蛋糕去超市買東西。在那個超市裡闖進了幾個犯罪分子。那些犯罪分子中有人拿着槍殺了一個人,那人就倒在他秋落的眼前,那人的血濺在了秋落的臉上。秋落的左肩膀也中彈,好在警察及時趕到。”周晴說着,有些哽咽,繼續說:“其實這些她并沒有告訴我們,是我們看電視時剛好看見了這個報道。她隻是給我們說自己受了槍傷,僅此而已。你知道我覺得最難過的是什麼嗎?她甚至不讓我們告訴她的家人。”
“那段時間裡的她的姐姐都不知道嗎?”
“是。後來,我們就輪流陪她,但我們知道我們能做的很少,痛苦都是她自己一個人承擔的。這件事過後,她就再也沒有提過。但自那以後,她再也不過生日。子彈射進了她的左肩,那是她放置小提琴的地方。”周晴擦掉眼角的淚水,這才發現原來他也哭了。
“那……那她這些年裡生日那天都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個人承擔。她怎麼……怎麼忍受的呢?”那天的景象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他難以想象,這些年她是如何吞咽掉這些痛苦的.
“她不提,我們都以為他好了。可後來才知道原來這件事這麼多年都在折磨着她。”
“她從來都沒說過。”
“她的恐懼症很嚴重。童年的很多記憶都記不得了。”
他突然想起了她小的時候。
她上小學時總是班裡面最小的那個孩子。她因為練舞蹈加上年紀太小,和班裡的同學有些玩不來,總是跟着李雲時。
那時兩家的關系非常好。他們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她總叫他哥哥。
小時候她總跟在自己身後,那時他以為她長大後一定會有一個美好幸福的人生。
小時候那麼倔強的性格,他以為她肯定不會受欺負。
那時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總是跟着他和俞柏,怎麼甩都甩不掉她。
他還和俞柏說:“這小孩長大了一點虧都不會吃的。長大了一定比我們還開心。”
“小孩,你長大了想做什麼呢?”
她不理她們,隻是跟在後面,說:“反正不會再跳舞了。”
“那學了這麼多年說不跳就不跳了?”
“一點都不會再跳了。”
“我們要去的地方小孩不适合去,你就别去了,回家吧。”俞柏說。
“你們不也是小孩嗎?你們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
“我們都上高一了,你才上五年級。”
“那又怎樣,反正你們也沒成年。”
“你又不會,去了也隻能看着。”
“我學什麼都很快。你别怕玩不過我就行。”
“這小孩口氣還挺大。”
“我說的是事實。你數學考多少分?”
俞柏一時語塞,說:“這關數學什麼事?”
“你就别說了。她真的很聰明。你數學考不及格,就别和她考滿分的比了。”
“那能一樣嗎?她小學五年的數學能和我的比嗎?”
“她做過我的數學卷子,沒有一個錯的。”
俞柏震驚了,說:“什麼?什麼!”
那時,他以為她長大後肯定會有美好的未來。
後來,他們高中畢業要出國。